蚀魂井的阴寒似乎还烙印在灵魂深处,那种冰冷彻骨、意识即将涣散的绝望感,如影随形。云芷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混沌之中,没有形体,没有重量,只有一丝微弱的感知维系着“我”的存在。
偶尔,她能感受到一股温和却苍老的力量注入这片混沌,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指引着她那缕即将散逸的残魂不至于彻底迷失。那力量带着泥土的沉厚、草木的枯荣、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缓慢却坚定地温养着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百年,她的意识终于从无尽的漂浮中逐渐凝聚,缓缓苏醒。
首先映入(或者说感知到)的,是跳动的、温暖的火光。视线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沾了水的琉璃,只能勉强分辨出这是一个昏暗的洞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而奇特的气味,是草药熬煮的苦涩、某种奇异香料燃烧后的氤氲,以及淡淡的、仿佛雨后泥土般的清新气息混合在一起。
她想移动,却发现身体沉重得不可思议,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都传来一种陌生的虚弱感,同时又隐隐作痛,像是新生的嫩芽尚未适应这个世界的风雨。
“醒了?”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云芷艰难地转动脖颈,视线缓缓聚焦。一位老妪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身前是一个小小的火塘,塘火上架着一个黝黑的陶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浓郁的草药味正是来源于此。老妪身着深色麻衣,头发灰白,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脸上皱纹纵横,仿佛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而深邃,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浑浊。
是她在井边救了自己。云芷残存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想起了那模糊的身影和包裹住幽魂草的那股温和力量。
“是……您救了我?”云芷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甚至对这具能发出声音的躯体感到陌生。
孤婆拿起一根枯枝,拨弄了一下火塘里的炭火,火星噼啪溅起。“老身途经那口污井,感应到一丝纯净却即将消散的魂灵,依附于一株幽魂草上,便顺手带了回来。总不能眼看着一个好好的魂灵,就这么被那井里的蚀魂阴风给磨灭了。”
“多谢……婆婆救命之恩。”云芷试图起身行礼,却浑身一软,又跌躺回去,剧烈的喘息起来,仅仅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她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这具身体是何等的脆弱。
“躺着吧。”孤婆瞥了她一眼,“你这身子骨,现在比初生的婴孩强不了多少,莫要乱动。”
云芷躺在铺着柔软干草和兽皮的简陋石床上,依言不再动弹,只是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我的身体……这是……”
她依稀记得自己被推下深井,魂魄离体,依附于井边的幽魂草。那现在这具能够呼吸、能够感到疼痛的身体,又是从何而来?
孤婆站起身,佝偻着背,走到陶罐边,用木勺舀了些许药汁,看了看成色,又坐了回去。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你那原身,怕是早已在蚀魂井中化尽了。井底阴煞之气极重,莫说是肉身,便是寻常魂魄,也撑不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