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他出去,让我能和你说上些悄悄话,可真是不容易。”
韩语柔的声音压得极低,似是怕守在门外的青松听见了去。
她斜着眼,往那紧闭的房门瞥了一眼。
只不过青松也是习武的,他的耳力也是非凡,说不准,他一个不小心还真就能听到什么。
韩语柔掀起嘴角笑了笑,用脸颊蹭了蹭韩文嵩。
“防我跟防狼似的,我有那般恐怖吗?”
韩语柔歪了歪头,瞪大了眼睛,故作萌态,似是等着躺在床榻上的韩文嵩回应她一般。
下一秒,韩语柔又露出了失望之色,“可惜……”
只不过,她面上虽有失望的神情,可她的语气里却没有失望之意,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可惜还是不可惜,又在可惜些什么。
“要不说,青松还真是太看得起柔柔弱弱的我了,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抬的,我能做些什么呢?”
“我恐不恐怖,大哥哥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韩语柔微微抬起上半身,虚虚拢着韩文嵩,像是把他拥在怀里,却又没真得挨上他。
“好在啊,还是只有你我二人了……”
这时候,韩语柔说话不再断断续续,是极为流利的,与常人说话时的状态是一样的,甚至那语气里还带上了一丝雀跃。
这样的韩语柔要是让小徐氏看见了,怕是要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庆祝。
韩语柔上手捏了捏韩文嵩的脸,又戳了戳他的嘴角,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
“大哥哥,我都好久没能这么仔细地端详你的脸了。”
她抚摸着他的皮骨,轻声呢喃,“大哥哥,你看,你的皮相面相也是变了,与我小时候记忆中的都不一样了。”
韩语柔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你看,我的脸庞也与小时候不一样呢。”
“这般不同难道你看不出吗?”
“连着我的性子也是大不如从前了,就连你也是。”
韩语柔又想起了从前。
那时候,她自小就明白她们四房在这韩国公府的尴尬境地。
她爹身后没有人庇佑,从小就活得艰难,只能依附于大房而活,就连娶妻之事都要因大徐氏的意思而娶了小徐氏,这也是讨好的一种。
府中下人看似尊称她爹一句“四爷”,她娘一句“四夫人”,她一句“五娘子”,可是——谁不知道她们那若有似无的瞧不起呢。
从她能记事起,小徐氏就耳提面命,告诫她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做出任何出格之事,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学会忍。
不可与人发生口角,不可与人争执,不可与人发生龌龊,给四房带来祸端。
因此,她自小就活得谨小慎微,生怕因为自己惹出一点儿事情。
可笑,她连受了委屈哭都要压着声,以免哭声叨扰到了别人。
因为大房与四房的关系,小徐氏为了维护平日里的情分,隔三差五地就带她去大房玩。
两三岁时的,她不怎么记得了。
但她能记事起,韩文嵩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时的韩文嵩已经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因习武的缘故,身子比同龄人显得更壮硕些,眉宇间却还是有着青涩之意。
那时的她想,世上怎会有像她大哥哥韩文嵩这样的人,面貌清越俊郎,可身体却又孔武有力,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或许是因为他是这一辈的第一个男丁,韩文嵩随和健谈、没有架子,他待韩国公府的弟弟妹妹都是一视同仁,不因身份的差距而有失偏颇,对每一个人都是不错的,连她也是。
每次她来大房,韩文嵩都亲和有加,主动问上她几句,告诉她不必怕,给她甜甜的糕点吃,让她少有的感受到了韩国公府的温情。
在她的大伯父还没有与宋姨娘生出韩弘丰时,她是这一辈里年龄最小的孩子。
韩文嵩的好,是她不曾在府中其他哥哥姐姐那里所感受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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