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累。”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顾清晏:“基于当前数据,进入‘遗忘回响’的预期收益与风险比,倾向于负面。更理性的选择是,利用安全时间尽可能恢复,寻找其他信息渠道,或者……等待可能出现的、风险更低的机遇。”
这是典型的江望舒式思维,剔除所有情感因素,只进行冷酷的概率计算。她的分析无可挑剔,指向了最稳妥、生存概率最高的路径。
顾清晏沉默了片刻。她知道望舒是对的,从纯粹的逻辑角度看,冒险进入一个未知的精神污染世界,带着一个几乎失去战斗力的队友,确实愚蠢至极。
但是……
“望舒,”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坚定,“我知道你的计算。很合理。但是,我们等不起。”她指向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七十二小时,靠这二十点,我们能恢复多少?等待下一个‘可能’出现的低风险碎片?如果它一直不出现呢?或者它的奖励更低呢?”
她的目光落在江望舒左臂的疤痕上:“你的伤,等不了。时间烙印在侵蚀,每多等一秒,逆转的可能就渺茫一分。八千点……我们靠等,是等不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我感觉到一些东西。在公共休息区,那个刚逃回来的女人……她身上的恐惧,和我们在医院里感受到的,很像。非常像。不同的碎片,为什么会有这么相似的‘气息’?‘遗忘回响’……如果它真的和记忆、和回响有关,会不会……藏着关于这些碎片关联的线索?关于回廊本身的线索?”
顾清晏的眼神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与兴奋的光芒,属于织梦师对未知谜题的本能追逐:“五百点奖励或许只是开始。如果我们能找到线索,如果能理解这背后的规则……或许,我们能找到真正打破僵局的方法,而不是永远被生存点牵着鼻子走,在一个接一个的碎片里疲于奔命。”
这是感性的冲动,是基于直觉的赌博,与江望舒的理性计算背道而驰。
医疗舱内陷入沉默。只有设备低沉的嗡鸣和两人清晰的呼吸声。
江望舒看着顾清晏,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意,以及深处隐藏的、对真相的渴望。她太了解顾清晏了,知道当她露出这种眼神时,任何纯粹的逻辑说服都将苍白无力。这不是鲁莽,而是一种基于自身特质和信念的抉择。
理性计算生存概率,还是感性搏取一线生机与真相?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江望舒闭上眼,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权衡。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左臂传来的阵阵抽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现实的残酷。留下,看似安全,实则是慢性死亡。进入,九死一生,但或许……真有那一线微光。
许久,她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挣扎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以及一丝被强行点燃的、微弱却顽强的斗志。
“数据分析完毕,”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力量,“你的方案,失败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七点三。但留在此地,长期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五。”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基于极端劣势下的风险再评估……我同意你的决策。”
她看向顾清晏,眼神锐利如初:“但有几个前提。第一,进入碎片后,一切行动以你的感知和判断为主,我仅提供有限的分析辅助,不得擅自行动。第二,一旦发现事不可为,生存优先级高于一切线索探索,立即寻找退出方法。第三,”她的目光扫过顾清晏的脸,“如果你被污染,出现不可逆的认知偏差,我会……采取必要措施。”
必要措施。顾清晏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协议达成。目标锁定——“遗忘回响”。
距离碎片开启,还有不到四小时。
江望舒重新闭上眼,开始尝试以最微弱的方式,调动几乎枯竭的逆轨之力,不是用于战斗或回溯,而是极其精细地内敛,试图加速身体对那点基础治疗能量的吸收,哪怕只能恢复一丝力气,减少一丝对顾清晏的拖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