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苍白玉石垒砌成的、干涸的圆井。井口直径约三丈,深不见底,井壁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和扭曲的藤蔓。井口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旋转的、由纯净的水元素和浓郁生机凝聚而成的光球,光球中隐隐有水流声传来,那清新的气息正是源自于此。那光球,似乎就是“净魂泉”的真正核心,只是被某种力量束缚着,无法真正流淌出来。
而就在干涸的井口旁,盘膝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褪色严重、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灰褐色麻布长袍,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下颌线条清晰冷硬。他脸上没有戴任何傩面,但整张脸都布满了一种深色的、如同裂纹般的复杂纹路,那纹路并非刺青,更像是某种力量侵蚀留下的痕迹。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一尊坐在井边的石像,与这片死寂之地融为一体。然而,就在江望舒和顾清晏踏入这片谷地的瞬间,他那布满裂纹的眼皮,缓缓抬了起来。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极淡,近乎灰白,仿佛蒙着一层终年不散的雾霭。眼神空洞、麻木,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心悸的深邃。他的目光扫过两人,在江望舒左臂的时序印记和顾清晏周身流转的织梦光晕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她们脸上所戴的文士傩面上。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但一股无形的、庞大如山岳般的威压,已然笼罩了整个谷地。这威压并非杀气,而是一种纯粹的、代表着此地绝对“规则”的意志体现。仿佛在宣告,此地的一切,包括那口井、那团光球,乃至她们的生死去留,皆由他定夺。
守苑人。
他果然就在这里,而且显然早已察觉了她们的到来。
江望舒和顾清晏瞬间绷紧了神经,停下了脚步。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之前的所有策略都需要重新评估。硬闯无疑是自取灭亡,而继续“演戏”……对方似乎并非可以轻易糊弄的“观众”。
江望舒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依照傩戏中面对尊长或神灵的礼节,拱手行了一礼,动作标准而庄重。她抬起头,傩面下的目光平静地与守苑人对视,尽管内心警惕已提升至顶点。
“晚辈二人,为净化魂印,特来求取净魂泉一线生机。”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没有丝毫颤抖,直接道明了来意,没有迂回,也没有示弱,带着一种近乎坦然的疯狂,“误闯禁苑,扰前辈清静,还望海涵。”
守苑人依旧沉默,那双灰白的瞳孔没有任何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谷地中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那团悬浮的光球发出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水流声。
顾清晏站在江望舒侧后方,织梦心镜全力运转,抵挡着那无处不在的威压,同时大脑飞速思考。守苑人没有立刻动手,说明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但他显然不是可以用常理沟通的存在。或许……还是要回到“傩”的规则上来。
她悄悄拉了拉江望舒的衣袖,用极低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抽象思维提示道:“他……像不像傩戏里,守着宝藏的‘山神’或者‘土地’?要取宝物,得按规矩来,献上祭品,或者……完成考验?”
江望舒眸光微闪。顾清晏的比喻再次提供了思路。守苑人镇守净魂泉,其行为模式,或许真的类似于古老傩仪中那些守护一方水土、非正非邪、遵循着特定契约的精怪神灵。
就在这时,守苑人那干裂的、布满纹路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个沙哑得如同两块石头摩擦的声音,缓缓响起,直接传入两人的脑海:
“规矩……早已破碎。”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冰冷,“泉眼将枯,契约失衡。尔等……凭何取水?”
问题抛回来了。他承认有“规矩”(契约),但规矩已破。他问的是资格,也是方法。
江望舒心念电转,目光扫过那干涸的井口和悬浮的光球,又看向守苑人脸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纹。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或许,净魂泉的干涸,守苑人身上的侵蚀痕迹,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