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霉素在哨骑身上的微弱成效,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投入了一颗火种。张明远抓住这线希望,几乎不眠不休地投入到改进工艺和扩大生产之中。军帐内,霉味愈发浓郁,但那些青绿色的菌斑,在他眼中却比任何珍宝都更璀璨。他尝试了不同的培养基,调整温度与湿度,甚至利用战场上搜集到的少量瓜果蜜饯来尝试优化。过程依旧充满失败,但成功的案例开始零星出现,越来越多的伤兵在用了这“神水”后,伤口感染得到控制,高烧退去。
蓝玉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亲临隔离区斥责,但会派亲兵前来询问进展,所需的物资也尽力满足。这位悍将用他的方式,表达了对这种“奇技淫巧”的初步认可。然而,他眼中对战斗的渴望,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炽烈。
军情如火。北元主力在边境频繁调动,游骑不断袭扰,试探着明军的虚实与底线。种种迹象表明,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燕王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铁。
“不能再等了!”蓝玉一拳砸在舆图上,声震屋瓦,“殿下!张太医的‘神水’既已见效,军中瘟疫也初步控制。我军士气可用,当主动出击,寻敌主力决战!若放任鞑子在外盘旋,我军始终被动!”
朱棣端坐上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地图上代表北元王庭的标记。他比蓝玉更清楚后方防疫的艰难与脆弱,也更明白张明远那点“神水”远未到能支撑大军远征的地步。
“蓝将军稍安勿躁。”朱棣声音沉稳,“我军初稳,疫病余毒未清,此时仓促出战,风险太大。鞑子以逸待劳,正盼着我军急躁冒进。”
“殿下!战机稍纵即逝!”蓝玉情绪激动,须发皆张,“我军新胜(指之前的小规模接触战),士气正盛!且张太医之法已控住疫情,儿郎们求战心切!若因犹豫而错失良机,让鞑子主力遁走,他日卷土重来,遗祸无穷!届时,这贻误战机之责,谁来承担?!”
他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朱棣,甚至隐隐扫过坐在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明远。
张明远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压力,心中一凛。他知道,蓝玉是将防疫的时间成本,部分算到了他的头上。他起身,向朱棣和蓝玉拱手道:“殿下,将军。军中疫情确已初步受控,青霉素亦在加紧制备。然,此药产量依旧有限,仅能应对小规模伤患。若爆发大战,伤亡骤增,恐难支撑。且大军深入,若后方防疫稍有松懈,或遇新的疫病,后果不堪设想。”
“张太医莫非是怕了?”蓝玉语带讥讽,“若是怕了,留在北平便是!本将自率儿郎们破敌!”
“下官非是惧战!”张明远迎上蓝玉的目光,毫不退缩,“下官是惧无谓的牺牲!将军欲战,下官无权阻拦。但请将军允下官随军同行,设立前线医营,尽可能救治伤患!”
朱棣看着争执的两人,心中权衡利弊。蓝玉的进攻欲望和战场嗅觉是毋庸置疑的,继续拖延确实可能错失战机,也会寒了将士之心。但张明远的担忧也并非杞人忧天。
良久,朱棣霍然起身,眼中闪过决断之光:“好!既然蓝将军求战心切,张院判亦愿保障后勤,那便战!”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处关隘:“雁门关外,地势开阔,宜于我军骑兵展开。据报,北元主力正朝此方向运动。蓝将军,本王命你率五万精骑为前锋,出关迎敌!本王自领中军随后策应!”
“得令!”蓝玉精神大振,抱拳领命,脸上满是兴奋与杀意。
“张院判,”朱棣转向张明远,“你即刻挑选得力太医及药材,随中军行动,于雁门关内设立前线医营,务必保证救治及时!”
“臣,领命!”张明远沉声应道,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三日后,雁门关。
秋风猎猎,卷起黄沙,吹动着明军如林的旗帜。蓝玉顶盔贯甲,一马当先,五万铁骑如同红色的洪流,涌出雄关,杀向广袤的草原,气势如虹。
朱棣的中军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