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碾过被冻得坚硬的土地,发出单调而急促的辘辘声。车厢内,林庆云紧紧抱着怀中的铜匣,身体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摇晃。最初的紧张与决绝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离开自幼生长的江南,前往完全陌生的北地,前途茫茫,生死未卜。
护送他的那名中年汉子,自称姓陈,是燕王府的侍卫统领之一,话不多,但眼神锐利,时刻保持着警惕。另外两人则轮流驾车与警戒,配合默契。
“陈统领,”林庆云打破了沉默,声音在颠簸中有些断续,“我们……如何避开沿途关卡盘查?”
陈统领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但并未隐瞒:“林大夫放心。我们走的是商队惯常的路线,身份文牒俱已齐备,扮作北上贩药的商贾。只要不遇到大规模搜捕,应无大碍。”他顿了顿,补充道,“王爷在沿途一些关键驿站,也略有安排。”
林庆云微微点头,心中稍安。燕王朱棣,果然心思缜密。
行程起初几日颇为顺利。他们昼行夜宿,尽量避开大的城镇,绕开可能严查的卫所。林庆云也换上了普通的商人服饰,收敛起医者的气质,默默观察着沿途的风土人情。越往北,景色越发苍凉,寒风也愈发刺骨。
然而,危险并未远离。
这日黄昏,车队行至山东地界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山道。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雪。陈统领下令加快速度,希望能赶在天黑前抵达下一个预定歇脚的村落。
就在马车加速冲下一段陡坡时,异变陡生!
前方道路中央,不知何时被人横亘了几棵砍倒的枯树,拦住了去路!驾车的那名燕王府护卫反应极快,猛拉缰绳,骏马人立而起,发出嘶鸣,车厢剧烈晃动,几乎倾覆。
“有埋伏!护住林大夫!”陈统领低吼一声,已拔出腰间佩刀,与另一名护卫瞬间跃出车厢,背对马车,警惕地望向四周。
林庆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抓住车厢壁,透过车窗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两侧山坡的枯草丛中,影影绰绰地站起了十几条身影,手持弓弩、钢刀,眼神冰冷,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衣着混杂,不像官兵,倒更像是……土匪?但那股子训练有素的杀气,绝非寻常山贼可比!
是胡惟庸派来的第二批人!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而且准确地预判了他们的路线!
“杀!一个不留!”匪首模样的汉子狞笑一声,挥手示意。
霎时间,箭矢破空!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直奔马车而来!
“咄咄咄!”大部分箭矢被车厢木板挡住,但一支力道极强的弩箭竟穿透了木板,擦着林庆云的脸颊飞过,带起一缕血丝,钉在另一侧厢壁上,尾羽兀自颤抖!
陈统领与那名护卫挥刀格挡,舞得密不透风,将射向他们的箭矢尽数磕飞。但对方人数占优,弓弩压制之下,他们一时间竟难以突围。
“冲过去!毁掉马车!”匪首再次下令,几名悍匪持刀猛扑上来!
“保护好自己!”陈统领对车厢内的林庆云大喝一声,便与同伴迎了上去,刀光闪烁,瞬间与冲上来的匪徒战作一团。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林庆云蜷缩在车厢角落,听着外面的厮杀,闻着透过木板缝隙渗入的血腥气,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冷静,迅速打开药箱,将几包药粉捏在手中——这是他根据师父笔记改良的强效迷魂散和腐蚀性药粉,本是用于防身或外科清创,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一名匪徒似乎看出他是重要目标,狞笑着劈开车门,探身进来抓他!
“别过来!”林庆云厉喝一声,将一包迷魂散猛地朝对方脸上撒去!
那匪徒猝不及防,吸入少许粉末,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动作一滞。林庆云趁机又将另一包腐蚀性药粉撒向他的手臂!
“啊!”匪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臂上皮肉瞬间传来“嗤嗤”声响,冒出白烟,剧痛让他踉跄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