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调好的那杯“深空”,在潘宁手中已经见了底。
冰球在杯中缓慢旋转,里面的银色星尘折射出细碎的光。
“程霜。”
江月用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着一个高脚杯,杯壁在灯光下映不出半点指纹。
“我劝你再想想。”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慵懒,但潘宁听出了里面的郑重。
“她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宁宁。她是一把会咬人的刀,不分敌我。”
江月放下杯子,又拿起一个。
“她上一家公司的老板,当初把她从烂泥里挖出来,也是当成宝。结果呢?公司上市前夕,老板被她亲手送进了监狱,罪名是商业欺诈和操纵市场。她拿了自己该拿的钱,全身而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潘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杯中那片即将融化的“星尘”。
“她没有忠诚,只有交易。”
江月继续说,“而且她得罪的人太多了。你现在把她捞出来,等于把她所有的仇家都引到了自己身上。为了一个助理,不值得。”
“我需要的,不是忠诚。”
潘宁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我需要的是一把精准的、没有感情的手术刀。忠诚太奢侈,也太脆弱。我更相信等价交换。”
她抬起头,看着江月。
“至于她的仇家。”
潘宁的唇边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弧度。
“正好,我的仇家也不少。多几个,热闹。”
江月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行吧,我说不过你。”
她从吧台下拿出一个老式的翻盖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晚上7点,老地方,有人想见你。”
……
晚上7点,京北,城中村。
这里是城市繁华下的一片褶皱,拥挤、潮湿,空气中混合着廉价饭菜和下水道的气味。
潘宁的红色跑车停在村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探究的视线。
她没有在意,踩着高跟鞋,走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巷子,在一家“老王刀削面馆”前停下。
面馆里只有两张桌子,油腻腻的。
一个女人正背对着她,安静地吃着一碗清汤面。
她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身形消瘦。
听到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潘宁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程霜。”
女人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抽出纸巾,仔细地擦了擦嘴,然后才转过身来。
潘宁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清秀,普通,扔进人堆里立刻就会找不到的那种。
但她的眼睛,异常平静,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潘宁小姐。”程霜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平稳,没有情绪。
“找我的人很多,但敢亲自来这里的,你是第一个。”
她的视线在潘宁身上那件剪裁利落的香奈儿套装上停留了一秒,又移开了。
“我需要一个助理。”潘宁开门见山。
“我已经被全行业封杀。”程霜陈述事实。
“我不在乎。”
“我背着三千万的债。”
“我可以替你还。”
“我不会对你忠诚。”
“我不需要。”
对话简洁,快速,像两把刀在空中交锋。
程霜看着潘宁,沉默了。
她见过太多许诺,也见过太多背叛。
她不相信任何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工作?”程霜问。
潘宁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凭这个。”
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