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六百年前
“大约是六百五十年前,我17岁的时候,刚从布斯巴顿毕业,在巴黎找到一个清闲有趣的工作,替各种贵族任务抄写书籍、信文还有遗嘱。那几年里,相比枯燥无味的炼金术,我更喜欢挖掘那些贵族的轶事丑闻。
“我曾经替一位逃婚公主写信向她的姨妈讨要路费,其实那封信没有寄出去,我自己掏腰包给了她几枚金币,赠送地图给她指路,引导她与自己的未婚夫相爱。
“我喜欢替总督抄写遗嘱,他的亲戚们会想方设法打探遗嘱内容,先是用金银收买,再用刀剑逼迫,我总是艰难挣扎后做出抉择,有时候给他们泄露虚假内容,有时候假死脱身,躲起来看他们为了领地和爵位争抢。”
尼可勒梅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这种带着缅怀和趣味的笑容,梅尔文见过很多次,它总出现在享用甜食的邓布利多脸上。
“这样愉快的日子持续了两年,灾难开始显露踪迹,经验老到的水手能够嗅到风暴来临的气味,一名抄写员能从贵族的信件中窥见隐秘,更不用说我还是一名巫师。”
尼可勒梅的肌肉老化无力,说话时也有气无力,仿佛呢喃:“最开始是西征的蒙古军队包围了黑海的一座港口城市,克法,那是一个设有军事防御的贸易中转站,那些士兵用投石机把患鼠疫死亡的死尸扔进城里,瘟疫由此爆发。
“致命瘟疫不分敌我的感染克法居民和塔塔尔士兵,这场战争最后没有胜利者,所有存活的麻瓜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这座死亡之城。
“他们歇斯底里,慌不择路,没人顾得上处理那些瘫软在城市里、堡垒上和壕沟中呻吟的病人,一些没有在瘟疫中倒下的人重新爬起来,爬上了商队的贸易船,他们满口谎言隐瞒病情,逃出克法,以为自己逃脱魔鬼的追捕,但他们不知道疾病已经附着到骨头里,幽灵一般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这位老人絮絮叨叨,话语格外啰嗦,但梅尔文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他不清楚尼可勒梅为什么突然提起黑死病,但他识趣的没有打断,静静听着。
“商队船只穿过意大利最南面的默西那海峡,停靠在西西里岛的默西那港口,不仅带来了丝绸和香料,也带来了疾病的种子,这种子迅速生根发芽,并孕育新的种子,以麻瓜的血肉为养分,席卷整个默西那和西西里。
“热那亚、威尼斯、佛罗伦萨和巴黎,当时欧洲最繁华的四座城市,交通便利,居民众多,这种条件给病毒提供了丰沃的土壤。最先沦陷的是热那亚,短短三个月时间,繁华都市几乎沦为空城,然后是佛罗伦萨,瘟疫在那里留下近七万具尸体。
“那时麻瓜还没有系统的医学,居民们以为是魔鬼缠上了自己,他们联名祈求将殉道女圣人阿加莎的遗体搬过来镇压魔鬼……我现在仍然记得那位大主教写给教廷的信,简短描述了鼠疫的症状: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高烧,然后是好几天的剧痛,最后就是死亡。”
尼可勒梅顿了一下:“送信的牧师死状跟信里写得一模一样。”
“瘟疫跟随牧师的脚步抵达阿维尼翁,罗马教皇的首府翁迅速沦陷,教堂的墓地很快被堆满,活着的人不愿意也不敢触碰死者,那些尸体只能被胡乱丢进坑里,许多没有埋严实的尸体,被野狗刨了出来,撕咬吞食,肠子和胰脏散落得到处都是。
“为了摆脱这些尸体,不久之后,教皇宣称莱茵河是神圣之河,通往天堂的河,联合总督下令将尸体抛进河里,清洗他们的灵魂与罪恶。然后瘟疫乘着水浪蔓延向整个欧洲,也包括我在的巴黎。
“那时候我没有离开,仗着自己是巫师四处观察鼠疫患者,为了接近他们,我打扮成麻瓜医生,治瘟疫的医生。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麻瓜医生的打扮,需要穿足够遮盖全身的长袍,戴厚实手套和鸟嘴面具,面具里塞了海绵,每次使用后,需要浸泡在混有丁香和肉桂粉的醋里。”
尼可勒梅吸了吸鼻子,仿佛透过时光再次嗅到那股气味,露出嫌弃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