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像其他守夜人那样凑在篝火边打盹,而是真正地在走,一步一步,绕着圈子。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极实,仿佛在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这片荒野的寂静。
朱春梅屏住呼吸,躲在车厢的阴影里,看得痴了。
这身影里有种东西,深深地吸引了她。不是镖局里那些粗豪汉子们的喧嚷,也不是城里见过的那些公子哥儿的浮华。那是一种极致的孤独,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她看着他反复行走在那片被月光照得泛白的雪地上,脚印一次次被新的覆盖。
寒冷似乎对他没有影响,困倦也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沉默的、移动的哨兵,守护着这个其实并不欢迎他的营地。
这份守护,因这距离和沉默,在她少女的心里,被蒙上了一层她自己编织的、悲壮而浪漫的色彩。
第三天风更大,更硬,带着雪沫子,抽打在车篷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气氛无形中紧绷了许多。
连最爱说笑的镖师也闭上了嘴,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朱老大催促着车队加快速度,想在入夜前赶到下一个预定的避风处扎营。
赵锋依旧跟在后面,脚步似乎也因为地形的变化而更加沉稳。
夜幕终于彻底降临。
今晚无月,只有几颗寒星在墨黑的天鹅绒上颤抖。
营地里生的篝火,在这无边的黑暗和寒冷中,显得格外微弱,像随时会被扑灭的一点残喘。
子时。
赵锋接替了上半夜的守夜人,提着那柄旧刀,走进了营地外围更深的黑暗里。
他巡逻的范围比前两夜更大,走得也更慢,耳朵捕捉着风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朱春梅依旧悄悄掀开了车帘的缝隙。
时间在寂静和寒冷中缓慢流淌。
丑时将近。
就在这时,风里传来了一点别的声音。
极其细微,像是积雪被极轻地踩踏、挤压。
不是人的脚步,更轻,更迅捷,带着一种捕食者特有的、贴着地面的滑行感。
赵锋的脚步停了。他站在原地,面朝营地外侧那片深邃的黑暗,身体微微前倾,是一个凝神倾听的姿态。
他手中的旧刀,被调整了一个角度,黯淡的星光在刀锋上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冷芒。
朱春梅的心提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车帘,将那缝隙扯得更大些,几乎将半张脸都贴在了冰冷的车窗框上。
她极力向外望去,除了翻滚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声音,越来越近,变成了清晰的、多足的踏雪声!不止一个!
倏忽间,三点幽绿的光芒,在离赵锋不到十丈远的黑暗里亮起。然后是六点……九点!
那是眼睛!
三匹壮硕如小牛犊子的北冥雪狼,毫无征兆地从黑暗里显出身形。
它们的毛皮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那咧开的、滴着黏稠涎水的吻部,和那双在黑暗中燃烧着饥饿与残忍的绿眼,清晰得令人胆寒。
“啊!”
朱春梅的惊呼几乎要脱口而出,被她死死用手捂住,只剩下一点急促的抽气声。
几乎是同时,为首那匹最高大的头狼,后腿猛蹬雪地,庞大的身躯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凌空扑向赵锋!腥风扑面!
赵锋没有退。
他甚至没有用那柄刀格挡。
在头狼扑至最高点,利爪獠牙即将触及他脖颈的刹那,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向侧面微闪,让过了那致命的扑击。
同时,他的左手快如鬼魅般探出,不是去抓,也不是去推,而是五指如钩,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扼住了头狼的咽喉!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雪夜里炸响!
那声音如此突兀,又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