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性会急剧增加。”林静指了指帐篷和物资,“这些留给你们。我的任务到此为止。天亮之前,我必须离开。”
“你要去哪?”
“另一个需要医生的地方。”林静开始利落地收拾自己少数几件随身物品,动作干脆、高效,没有丝毫犹豫或留恋,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漂泊与告别,“夜枭的网络或许广阔,但每一个节点都脆弱易损。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活下去,或许……顺便做点什么。”
她的到来和离开,都像一场精准编排的舞台剧。她提供了关键的医疗支持、证实了最坏的猜测、传递了 cryptic 的信息,然后便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身而退,继续她自己的、看不到尽头的亡命之旅。
小刀没有阻拦。她看着林静背上一个简单的行囊,悄然打开仓库另一侧一个隐蔽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维修小门,身影迅速融入港区更深、更浓的黑暗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仓库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便携发电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如同某种怪物的心跳。小刀走到帐篷里,看着那些摆放得一丝不苟的药品、器械,还有那台屏幕朝内的电脑。她又想到此刻可能正焦急等待在仓库外黑暗中的熊泰他们,想到那个依附于自己的、非人的“影魇”,想到林静的话,想到夜枭,想到那无所不在的“系统”。
无数的线,从四面八方伸来,清晰可见,又无形无质。有些线带来致命的威胁,有些线带来短暂的喘息,但归根结底,都是控制。它们牵引着方向,操纵着命运。
斩断所有的线?这念头如同蚍蜉撼树。每一条线背后,都可能连接着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成为牵线的人?这需要何等的力量、智慧和……代价?那是否意味着,最终也要变得像“系统”或夜枭那样,冷漠地审视和操控他人?
小刀走出帐篷,抬头望向仓库顶棚的破洞,那里可以看到一小片被城市光污染染成暗红色的、没有星辰的夜空。她想起夜枭留下的那个算法“隐喻”,那个关于生命体刺激、反应、适应、进化的底层逻辑。也许,真正的路径,既不是盲目地挣扎,也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像生命体一样,理解环境的规则(那些“线”的本质),然后利用规则,甚至寻找规则的漏洞,在不断适应和进化中,积蓄力量,直到有一天,能够真正掌控自己的轨迹。
夜枭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木偶的命运,不该是永远在别人的操控下起舞。
她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与“灵犀”相连、逐渐苏醒的力量,也感受着脚下那片忠诚而神秘的阴影所带来的、全新的可能性。
也许,通往自由的第一步,就是认清自己“木偶”的处境。第二步,则是开始学习,如何反过来,去触碰那些牵引自己的丝线。
天,快亮了。而他们的流亡之路,以及这场与无形牵线人的博弈,才刚刚进入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阶段。四十八小时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小刀走向仓库大门,准备将熊泰他们唤进来。短暂的庇护所时光开始了,但谁都知道,风暴只是暂时绕道,并未远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