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贴着墙根走,手指插在长衫口袋里,攥着那枚铜钥匙。当铺老头给的这身灰布衣裳宽大,袖口垂下来盖住手背,遮住了腕间的松石串。他低着头,穿过三条巷子,脚步不快不慢。
北平的清晨刚醒,街边小贩支起锅灶,油条在锅里翻滚。他没听,也没看。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来回撞——谢云启活着,简凝就在他手里。
仁济诊所离当铺不过两里路。门面不大,白漆剥落,玻璃窗上贴着“内科”两个字。他站在对面树荫下看了半分钟,没见穿军装的人进出,也没发现盯梢的。
他过街,推门进去。
铃铛响了一声。
柜台后坐着个中年女人,戴着眼镜,正在翻病历。听见动静抬头:“看病?”
“找人。”他说,“林秀兰。”
女人眼神变了下,手指微微蜷起。
“不认识。”
萧砚没动。
他盯着她的眼睛。三秒后,女人低头继续写东西,声音压低:“二楼最里面那间,现在没人。你上去吧。”
他转身往楼梯走。
木梯踩上去吱呀作响。二楼走廊空荡,只有尽头一扇门虚掩着。他走近,听见里面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推开门。
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档案柜前,穿着素色旗袍,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听见脚步声,她慢慢转过身。
四目相对。
萧砚从怀里掏出那本《戍边营人员亲属登记册》,放在桌上。
“老赵的儿子死了。”他说,“他在咽气前告诉我,你也是知情者之一。”
林秀兰没说话,手指捏紧了手中的文件夹。
“戊申年七月初九,沈家调包婴儿。”萧砚往前一步,“七月初十,有人和沈夫人一起离开戍边营旧址。代号‘龙尾’。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她摇头,“我只知道名单,不知道背后的人。”
“那你为什么躲了五年?”
她苦笑了一下:“因为我活下来了。其他人呢?刘婆子上个月跳井,老赵被灭口,他儿子昨晚也……你还指望我能说什么?”
萧砚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在桌上。
“这是从他带来的木盒里找到的。下面写着:仁济诊所,档案柜307。是你写的吧?”
林秀兰看着钥匙,脸色一点点发白。
“你早就准备好这一天了。”他说,“你留了证据,但不敢交出去。你在等一个不怕死的人。”
她终于开口:“你不怕吗?”
“怕。”他说,“但我已经死过一次。”
这句话落下,屋内安静了几秒。
林秀兰走到档案柜前,拉开编号307的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她递给他时手在抖。
“这里面是当年接生记录的副本。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调包当天的产房门口,另一张……是‘龙尾’离开时的背影。”
萧砚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
照片泛黄,但能看清轮廓。那人穿着长衫,戴着礼帽,身形瘦高。最关键的是,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他记起来了。
那个疤,他在谢云启书房见过一次。对方写字时袖子滑落,露出一截手腕。
不是谢云启。
但他认识这个人。
“这人是谁?”他问。
“沈老爷。”林秀兰说,“沈家真正的掌权者。二十年前失踪,对外说是病逝。其实他一直活着,在幕后操控一切。”
萧砚喉咙发紧。
沈老爷没死。他是“龙尾”。是他下令调包女儿,也是他联合皇族遗脉,策划了五年前萧家满门被屠。
而简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活着。
“为什么现在才说?”他声音沉下去。
“因为简凝最近开始查真相。”林秀兰靠在柜边,“她找到了我,问我当年的事。我没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