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把残页塞进内衣口袋,贴着胸口。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纸角微微颤动。他没说话,转身走向后门。
简凝跟在后面,脚步很轻。裴渊走在最前,手一直按在枪套上。三人翻出墙外时,天边刚泛白。
街角停着一辆破旧的黄包车,车夫缩在座位上打盹。裴渊走过去,扔了块银元在他脚边。车夫惊醒,抬头看见是裴渊,立刻点头哈腰地拉起车杆。
“去城北。”裴渊说。
车轮碾过雪水混合的路面,发出咯吱声。萧砚靠在车板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枚铜钥匙。刚才在书房看到的链子划痕还在脑子里转。
谢云启来过沈宅。
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有人扯断了他的眼镜链。
是谁?
简凝坐在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没再问接下来要去哪,只是时不时看一眼萧砚的脸色。
车子在一处废弃仓库前停下。裴渊先下车,左右看了看,招手让他们下来。
仓库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响声。里面堆着几箱军火,角落里有张木桌,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台。
“这是我北方的联络点。”裴渊点燃煤油灯,“昨晚我收到消息,谢云启调了两个营往北地走,说是追查皇嗣余党。”
萧砚走到桌边,拿起电台旁的电报稿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目标已转移至三号据点,预计明晨行动。”
“三号据点在哪?”他问。
“城外三十里,以前是个盐场。”裴渊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现在被谢云启的人占了,守得很严。”
简凝凑近看地图。“那里离圣母堂不远。”
“对。”萧砚盯着那个位置,“但谢云启不会无缘无故往那边调动兵力。他在找东西。”
“密约?”简凝低声说。
“或者他认为密约还在。”
裴渊冷笑一声。“你们真信那种老古董能决定局势?现在谁手里有枪,谁就是皇帝。”
萧砚没反驳。他知道裴渊说得没错,可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谢云启花了五年布局,不可能只为一张废纸。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昨晚在医院醒来后,左手无名指一直在抽动,像是被迫记住什么动作。他试着模仿那个频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一下,停顿。
两下,短促。
三下,缓慢收尾。
简凝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你这是……摩尔斯吗?”
萧砚点头。“护士记下的不止一句话。她说我昏迷时一直在重复这组节奏。”
裴渊皱眉。“什么意思?”
“SOS。”简凝说,“但最后一段变了。不是求救,是在传递坐标。”
萧砚松开手指,从怀里掏出那半页残纸。他把纸摊平,用煤油灯烤了一下。原本看不见的地方,浮现出几个淡黄色的字:**北纬四十一度,东经一百一十六。**
“这是盐场的位置。”裴渊声音沉了下去。
“不。”萧砚摇头,“这是地窖入口的定位。当年三家见证人留下的标记。”
屋里安静了几秒。
裴渊忽然抓起外套。“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不行。”萧砚拦住他,“你现在去,等于告诉谢云启我们知道了一切。他会清场,然后杀了所有知情者。”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先把人杀光?”
“我要他主动来找我。”萧砚看向简凝,“你得回去。”
“什么?”
“回沈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谢云启一定会联系你,问昨晚的事。”
“如果他不信呢?”
“你就告诉他,我在医院还没醒。”萧砚把金丝眼镜递给她,“把这个还给他,说是从我衣服里找到的。”
简凝接过眼镜,手指微微发抖。
“小心。”她看着他,“别做傻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