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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稳,透着长辈式的关切。
李青云心里冷笑一声,来了。
比预想的,还沉不住气。
他没立刻应声,慢条斯理地把手里最后一点馒头屑弹进嘴里,这才起身,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易中海背着光站着,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脸上看不真切表情,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一大爷,”李青云让开身子,“您有事?”
易中海迈步走了进来,鼻子下意识地吸动了一下。屋里还残留着那股子纯粹的面香,跟他家、跟这院里大多数人家那种棒子面混着咸菜疙瘩的味道,截然不同。
他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劲儿,更重了。
“也没啥大事,”易中海自己拖过那张瘸腿板凳坐下,目光在昏暗的光线里扫视着这间家徒四壁的屋子,最后落在李青云脸上,“就是过来看看你。昨天你晕那一下,可把大伙吓得不轻。怎么样,身子骨没啥大碍了吧?”
“劳您费心,好了。”李青云站在他对面,靠着冰冷的土炕沿,言简意赅。
“好了就好,年轻人,恢复快。”易中海点点头,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不过青云啊,有些话,我这当一大爷的,还得提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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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股子推心置腹的味儿:
“咱们院儿,人多眼杂。你家这情况,刚办完丧事,大家都清楚,不容易。你这突然……嗯,吃上这精细粮了,是好事情,说明你爹妈给你留了后手。但是啊……”
他拖长了音,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为你好”的严肃:“这年头,物资紧张,什么东西来路都得清清楚楚。你这白面,要是你爹妈留下的,那没问题。可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通过别的什么见不得光的渠道弄来的,那可就犯了大错误了!‘投机倒把’这顶帽子扣下来,可不是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的!”
他身子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你还年轻,前途远大,可不能因为一口吃的,走了歪路,毁了一辈子啊!真要那样,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妈?”
一番话,软中带硬,夹枪带棒。
先是点明“你家穷,不该有这好东西”,接着暗示“来路不正”,最后扣上“投机倒把”的大帽子和“为你前途着想”的关怀。层层递进,就是要让李青云心里发慌,自己把粮食来源的“疑点”坐实,最好再主动“上交”一部分,或者至少,服个软,重新回到被他易中海“教导”、“掌控”的轨道上。
若是原主那个半大孩子,被院里一把手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恐吓加“关怀”,恐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什么都交代了。
可惜,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李青云。
李青云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在易中海说到“投机倒把”时,嘴角还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等易中海说完了,屋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有窗外不知哪家的孩子,还在不知疲倦地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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