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也开始有选择性地拓展一些新的“人脉”。不再是像王主任那样的基层干部，而是一些更“偏门”的人物。
比如，他通过阎埠贵的关系，认识了区图书馆一位管理旧书和过期期刊的老管理员。几次接触，送了点厂里用边角料做的小玩意儿（比如一个精致的黄铜书签）后，李青云获得了偶尔进入内部书库“查阅资料”的便利。那里堆积着大量五六十年代甚至更早的国内外（主要是苏联和东欧）的技术期刊和书籍，虽然过时，但其中蕴含的某些基础理论和思维方式，对他完善自身知识体系，理解这个时代的技术脉络，有着不小的帮助。
又比如，他借着之前修发电机和收音机攒下的那点“民间电工”名声，偶尔会去附近的无线电爱好者聚集地转转。他不显山不露水，只听不说，但从那些发烧友唾沫横飞的讨论和拆解各种废旧电子设备的实践中，他能捕捉到一些关于元器件特性、电路设计思路的鲜活经验，这些是书本上难以学到的。
这些看似零散、无关紧要的行动，如同蜘蛛吐丝，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一张以他为中心，涵盖信息、知识、人脉的隐形网络。
这天晚上，李青云又在灯下翻阅那个笔记本。于莉拿着一份新签订的坐垫改进合作协议进来，看到他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李哥，您每天记这些，听这些，真的有用吗？感觉离咱们做齿轮有点远。”
李青云抬起头，笑了笑，合上笔记本：“于莉，你说，下棋的时候，是只看眼前这一步的棋子有用，还是能看到后面三步、五步，甚至整个棋盘局势有用？”
于莉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个零件，接的每一笔订单，是眼前的棋子。”李青云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而这些，”他又点了点笔记本，“是帮我们看清棋盘，预判对手，发现机会的眼睛。现在可能觉得远，但说不定哪天，一颗看似无关的闲棋，就能盘活整局棋。”
他语气平淡，但话语里蕴含的深远布局，让于莉心头一震。她看着李青云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再次清晰地认识到，李哥心里装着的天地，远比这个厂房，甚至整个四九城都要广阔。
日子，仿佛依旧平静。
生产，依旧忙碌。
这天上午，阳光正好，厂子里却弥漫着一股不太一样的躁动。傻柱没像往常一样在机床前吼着指导学徒，而是和两个老师傅围在热处理炉旁，对着几块刚刚淬火完毕、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金属试件，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对啊，张师傅，”傻柱用粗糙的手指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其中一块表面出现了细微裂纹的试件，“按李哥给的新参数，温度、时间都掐准了，怎么这批次号的材料，淬出来还是这德行？脆得很！”
那张师傅是厂里经验最丰富的热处理老师傅，他拿起试件，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裂纹，又用指节敲了敲，听着那略带嘶哑的声音，摇了摇头：“柱子，不是咱们手艺的问题。是这批次来的合金钢，成分可能有点飘，淬透性跟上一批不一样。按老法子处理，它不吃这一套了。”
另一个王师傅也叹气：“是啊，材料不稳定，咱们这优化工艺就使不上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正说着，于莉拿着几张单据，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为难：“李哥，柱子，刚接到的消息。之前一直合作挺好的那家轴承钢珠供应商，说他们厂里设备检修，原料也紧张，下个月给咱们的供货量要减三成，而且价格还得上浮百分之五。”
“什么？！”傻柱一听就炸了，“减量还涨价？他们想钱想疯了吧！咱们现在农具社那边催货催得紧，就指着他们的钢珠呢！这不是卡咱们脖子吗？”
原材料波动，关键外购件供应紧张……问题接踵而至。厂子里原本高涨的士气，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低落了不少。几个正在干活的学徒也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偷偷听着这边的动静，脸上露出担忧。
一直没说话的李青云，走到热处理炉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