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愿担此大任吗?”
扶苏拔高了音量,视线一一从匠师身上扫过。
众人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缩着脖子一言不发。
最后,扶苏把目光落到了相里梁身上。
秦墨领袖,百工之首,此事舍你其谁!
相里梁心头一坠,下意识眼神躲闪避让。
破解仙人之术谈何容易!
臣若有此能耐,秦墨焉能沦落至厮!
方才他在推演堆土攻城难题时一直心绪不宁,脑海中反反复复冒出诸般幻象。
众多弟子被五花大绑,哭喊挣扎着由官差押赴刑场。
又宽又深的土坑边堆满了新鲜的黄泥,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坠入坑中,犹自扒着边缘哀嚎呐喊。
“师父,您快来救救我们呀!”
“秦墨流传百年,而亡于今朝!”
“师父,弟子不想死呀!”
“师父,您在哪里……”
相里梁猛地甩了甩头,眼前虚假的幻象顿时化作碎片烟消云散。
“梁大师,您有把握吗?”
扶苏察觉了对方心里正在剧烈波动,语气刻意柔和了几分。
“梁无能,至多有一二成把握。”
相里梁躬身作揖回答。
扶苏没有说话,屋内诡异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回复在陛下那里是绝对交代不过去的。
空口许诺,事败时逃不脱一个帝大怒。
推诿逃避,结局照样是帝大怒。
不同处在于,前者参与的所有人都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后者则是诸位大匠独自承担,或许门人弟子可以保全性命。
相里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是他整天白日做梦,妄想以一己之力重振墨家,这才惹来了滔天大祸。
既然如此,哪怕千刀万剐也该由他来承担。
“诸位集思广益,或许能再多几分把握。”
“尔等先行商议吧,稍晚些本宫向父皇传信禀报。”
扶苏把问题抛给了匠师,默不作声去收拾四处散落的文稿。
“梁大匠……”
“梁大匠。”
“你说怎么办呀?”
匠师们眼巴巴地凑到相里梁身边,等着他拿主意。
三四分太少,七八分又太多。
激烈争执一番后,最终被定在五成。
做完这一切后,所有人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是一颗心悬在半空,浑身都透着股拧巴。
陛下看完奏书会怎样呢?
帝色变、帝弗悦、帝不怿、上默然、上切齿、上衔恨……
众多死法,总有一条适合我们呀!
——
相里梁在西河县夙夜难寐之时,一封伪装过后的家书跋山涉水,呈递到咸阳皇宫。
“仙缘!”
“竟然是仙缘!”
“难怪如此!陈善是从仙书中学来的天人手段!”
“可惜……”
嬴政的表现与外人猜测截然不同,当然是因为扶苏在信中动了手脚。
父皇,不是我等无能,而是陈善有仙人相助啊!
儿臣屡败屡战,从无气馁退缩之心!
望父皇再宽限些许时日,仙书之谜破解有望!
知父莫若子,扶苏精准地投其所好,成功将自己出师不利一事搪塞过去。
“仙缘,仙缘。”
嬴政目光熠熠,手持书信在偏殿中来回踱步。
朕苦寻仙人踪迹多年却鲜有回音,仙书偏偏落到陈善这个无耻奸恶之徒手中!
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啊!
嬴政心绪难平,不停地长吁短叹。
此时鬼神之说大行其道,所有不合理的事都能从仙人身上找到答案。
张良圯桥敬履,得黄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