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贯钱?”
扶苏一边念着这个数字一边点头,似有所思。
大秦的黔首农户基本延续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模式。
每年地里的收成要缴纳田租口赋、留种、作为一家口粮,扣掉这些后所剩寥寥无几,遇上灾年还入不敷出。
家中日常必不可少的花销,靠的是养鸡、养羊、织布等杂项收入。
假若每个月一户农家能存下百钱,那绝对是壮劳力多,又遇上了好年景。
市井贩夫走卒的收入要高一些,每月约莫三五百钱。
官府底层吏员的俸禄也不多,但会收到百姓商贾一些额外的敬奉,勤俭持家的话每年约莫能存个七八贯钱。
许为刚入职年俸二十四贯,抵得上外面一个县尉了。
“那你们开蒙时读的是什么?”
“三苍篇总教过吧?(秦朝推行书同文之法,胡毋敬、李斯、赵高各自编撰《博学篇》《苍颉篇》《爰历篇》,作为识字基础教材,统称三苍篇)”
“君子六艺有涉猎吗?”
许为听完只是笑。
礼、乐、射、御、书、数,此乃君子六艺。
礼不下庶人,我就是那个庶人。
这是我该学的吗?
至于乐、射、御、书……
刚入县学时,全班同学加起来凑不出一把琴、一张弓、一匹马、一卷书,你让我们怎么学?
“娄县丞爱护吾等学子,言语中多有夸大谬赞之处。”
“为仅仅是识字而已,既未读过什么书,也称不上君子。”
“赵公子问的这些,为一窍不通。”
许为很早就知道县尊夫人是位来自关中的大家闺秀,也从旁人口中得知其兄长是个世家子。
故此他主动与之划清了界限,表达出疏远的态度。
“乔松失言,请勿见怪。”
扶苏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所在,惭愧地作揖赔礼。
许为爽朗一笑:“乡野小民,见识浅陋,赵公子勿要见怪才好。”
“前方即是通往纺织作坊的水道,您要去看一眼吗?”
扶苏方才就听到地下传来水流的轰鸣声,此时自然欣然而往。
水道足有近人高,宽逾四步,上覆石板。
从缝隙中能够看到汹涌的激流呼啸而过,扑面而来一股臭鸡蛋的刺鼻气息。
许为解释道:“水沿着地势从高到低,依次经过各处工坊。”
“越往后面水势越弱,水也越来越脏。”
“当然,皮革工坊本身就臭气熏天,也无所谓了。”
扶苏抬头问道:“临南河是借赈灾之名征发民夫修筑的,这大坝和水道工事更加繁重,也是同样的方法修出来的?”
许为摇了摇头:“是县尊自己修的,前后历时近五年才完工。”
扶苏满脸诧异:“他自己修的?怎么修的?”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乔松洗耳恭听。”
“大概要从县尊出关贩货,小有所成说起吧。为也是道听途说,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许为露出一抹谑笑:“当时县尊一伙人趟熟了路子,连续几次所获不菲。”
“部众们志得意满之时,县尊却常常唉声叹气。”
“众人不解,问他缘由。”
“县尊说——咱们风里来雪里去,做的是那杀头的买卖。”
“原本想着虽不能荣华富贵,好歹换个安乐富家翁。”
“谁知每人分下来才这点钱!”
“修德愧对众位兄弟!”
扶苏颔首赞许:“妹婿志向不小,对自家人也一向豪爽大方,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许为想笑又不敢笑:“赵公子听我慢慢道来。”
“彼时马帮里的弟兄都是草莽出身,哪见过什么大世面。”
“对眼下入手的钱财已经十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