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焰灼烧着粗糙的铁壳,上方的风叶飞快旋转,只能分辨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扶苏痴迷地盯着它,一刻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就是火的力量吗?”
许为曾经跟他提过,世间有风、雷、水、火四种力量可以被人类驾驭。
风、水他都已经见识过,火力还是第一次见到。
相比前两者,眼前的风扇更加神奇、更加玄妙。
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一样极为了不起的事物。
或许这件东西造成的影响会比他想象中要深远得多。
“咦,妻兄有进步呀。”
“你还知道是火的力量。”
“那你知道火是如何推动风叶旋转的吗?”
陈善笑呵呵地站在旁边问。
扶苏摇了摇头:“乔松只是恰好听人说过,并不清楚它是如何运作的,还请妹婿为我解惑。”
说罢他行云流水般作揖行礼,虚心讨教。
陈善略微感觉有些诧异。
这还是我那心比天高,整天这个不忿那个不爽的大舅哥吗?
你突然换了副嘴脸,我还有点不适应。
“修德,愣着干什么。”
“兄长问你话呢。”
嬴丽曼出声催促。
陈善点了点头:“此物的原理说来也简单。”
“妻兄你近几日放过屁吗?”
“那股浊气喷涌而出的时候,是不是能感觉到一股冲力?”
扶苏哪儿听过这等粗鄙不堪的言语,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嬴丽曼气得直跺脚:“呸!”
“粗俗!恶心!”
“修德你再说这种话,晚上不要跟我一起睡了。”
陈善投去无奈的眼神:“我倒是想说热胀冷缩,他得能听明白呀!”
“妻兄,你不妨再想想锅中烹煮食物时,锅盖的缝隙中是不是总有一股白色蒸汽溢出?”
“它们是不是像是争先恐后,逃也似的要从锅中离开?”
扶苏仔细回想了一下,用力点头:“确实如此。风扇就是被这股溢出的力推动旋转吗?”
陈善叹了口气:“虽不中亦不远矣。”
“我尽量简单直朴一点说给你听,弄不懂的随后你去找颜教授求教,或者许为那小子也行。”
“油灯上方的铁罐子里其实有个活塞,活塞上面有个连杆。”
“当活塞下方的空气被加热时,体积会膨胀。”
“……”
扶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些话一丝不漏地记在心里。
咸阳不光水力丰富,用作燃料的煤炭同样随处可见。
作为秦国的都城,它足有百万生民之众,八方贤才荟聚,四海豪商云集。
然而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它却没办法成为令自己骄傲的底气。
陈善那天放出豪言——整个大秦产出的精铁都没有一个西河县多!
说者无心,扶苏听后却深以为耻。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正是因为知道陈善说的是事实,才让人迟迟无法释怀。
倘若不能学成西河县工造奇艺,他枉为嬴姓赵氏子孙!
“妻兄,听懂了没有?”
陈善口干舌燥,转头想找杯茶水润喉的时候,发现庭院内有人正朝这边走来。
“学生崔皋,见过县尊。”
洪亮有力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崔小郎来了,快快有请。”
“来人,奉茶。”
陈善态度相当热情,转头对扶苏说:“妻兄,我先招待下客人。”
扶苏点了点头,认真地打量着走进屋内的年轻后生。
他年仅弱冠,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
皮肤粗糙黝黑,四方脸、浓眉大眼。
行走间风风火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