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偿清西河县的役力,又需返还定水县每年十镒金的租赁钱。”
“当然,这钱进不了公账。”
“因此在纸面的钱物往来上,是定水县花费两百七十贯雇佣西河县民夫代役……”
陈善烦躁地挠了挠头:“也就是说,定水县的公账是付了这笔钱,但是实际上我没收到。”
“金沙河每年本该有分红十镒金,定水县的公账还是没收到。”
“合着这狗官两头吃,全落入他一个人的腰包了?”
娄敬正色道:“县尊你说的对。”
“但账目上您确实收了两百七十贯,且有签字用印。”
“若是朝廷遣使来查案,绝不能如实吐露,需得这般……”
陈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西河县的烂账一共有多少钱?”
娄敬据实回答:“依照目前清理出来的数字,大概五万贯还要多。”
“要是连陈年旧账都翻出来,恐怕十万贯都打不住。”
“县尊一定要小心应对,否则……”
陈善站起身:“御史来问,我就说这十万贯被我贪了,怎么滴吧!”
娄敬苦笑连连:“县尊切不可胡来。”
“你说是自己贪了,那钱呢?花在哪里?”
“总得有个去处吧。”
陈善拍着胸膛:“买成牛羊被我吃了!”
娄敬瞪大了眼睛:“吃了?”
陈善笃定地点头:“就是我一个人吃了!”
娄敬又好气又好笑:“那西河县的户籍是怎么回事?好些胡人随手掏出一张照身贴,却连上面的字都认不全。若是此物有原主,人又在哪儿?”
陈善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被我杀了!”
“人都烧成灰,洒进了大河里。”
“敢问上使,还待怎地?”
娄敬无奈地俯首作揖:“县尊,属下花了一夜的功夫才整理出这些账册。还望您看在这番辛劳的份上,不要白费了敬的一番苦心。”
陈善连忙搀扶起他:“修德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但此等雕虫小技想糊弄朝廷派来的御使,只怕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咱们不妨把话摊开了说。”
“无论是哪个兄弟,一旦被朝廷拿获,千万莫义气用事,尽管把罪责推到我一个人头上。”
“钱是我贪的,人是我杀的,坏事都是我陈修德做的。”
“尔等性情纯良,见不得我诸般恶行,苦苦规劝。”
“岂料我恼羞成怒,硬是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你们同流合污,这才铸下大错!”
陈善拿起桌上的裘帽:“你把话传下去,就这么办。”
“谁若不从,便不是我陈修德的兄弟!”
“我外面还有事,先走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