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澄赶忙安排仆从把儿子解了下来。
“快拿伤药!”
“把人抬到马车上!”
“轻点慢点!”
回程的途中,杜舟浑身被裹得像个粽子,闭着眼睛似是陷入了昏睡。
“唉……”
杜澄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为父知道你心中充满怨恨。”
“第一是恨陈修德,第二是恨我。”
“或许两者应该调转也说不定。”
他苦笑一声:“为父年轻时,其实性子与你也差不多。”
“仗着家世出身和过人的武艺四处惹是生非,总觉得天下英雄也不过如此。”
“可后来……”
“你知道陈修德起家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吗?”
“才十几个人,五六匹马。”
“遇上险峻的道路,便把货物卸下来,全靠肩扛手提运过去。”
“毕竟马比人精贵,人累不坏,马摔了只能杀来吃肉。”
杜舟的眼皮动了动,看起来像是听得入神。
杜澄接着自言自语:“为父知道他名字的时候,陈修德手底下已经有了近千人马,俨然众多马帮中的后起之秀。”
“当时为父还心想,此僚胆大又猖狂,找个机会得狠狠修理他一下!”
“没想到……”
他自嘲地笑到:“过了才不到一年,为父就有了机会。”
“郡府收到乌氏的密报,陈修德押了一大批贵重货物准备出关。”
“为父当即点齐人马,早早在必经之路上候着他。”
“你猜怎么着?”
杜舟睁开眼睛:“怎么了?”
杜澄见儿子有了反应,不禁松了口气。
“彼时陈修德与乌氏斗得你死我活,双方时常伏击对方的马队。”
“这次出关押运的货物又极为贵重,不容有失。”
“所以他整整带了一千精骑随行护送!”
“一千精骑啊!”
“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坐骑都是塞外购来的良马,甲胄兵器无不精良!”
“草原空旷,几乎没有遮挡。”
“为父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
“然后陈修德的马队抽出了兵器,缓缓逼上前。”
杜舟瞪大眼睛:“他还敢杀官兵造反不成?”
杜澄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塞外漠野方圆几百里也见不到几个人影。”
“无论是什么身份,死了就死了。”
“你说是陈修德杀的,有什么证据?”
“最后多半断定为胡人所为,草草了事。”
杜舟追问道:“你们交手了吗?战况如何?”
杜澄摇了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陈修德的马队抱定了杀出一条血路的决心,可为父手下的郡兵……”
“他们家中有妻儿老小,每个月就领那么点军饷。”
“对方兵强马壮,人多势众,还没到近前,郡兵就先怯了。”
“说实话为父也怕。”
“若是真与他刀兵相见,当时非得折在那里不可。”
杜舟简直不可置信:“父亲您逃了?”
杜澄点了点头:“陈修德的马队有种震慑他人的手段,名为‘栽人参’。”
“为父不退的话,连同郡兵都要被他栽进地里,成了草原上的无名枯骨。”
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地教导:“所谓官匪之别,无非是个称谓而已。”
“咱们走的这条路,是陈善铺的。”
“前方修的桥,也是陈善修的。”
“你放眼望去,人是他的人, 地是他的地。”
“西河县一草一木,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巴蜀豪富寡妇清号称礼抗万乘,陈善可远远不止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