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戳穿了心事的女人,没有半分羞恼,更无一丝退缩。
拓跋翎月眼中的惊涛骇浪在瞬间平息,只剩下比西境万年冰川更刺骨的寒意。那份被看穿的恼怒并未消散,反而凝结成更危险的实体,杀意化作草原冬日里最酷烈的风,刮过地牢里的每一个人,深入骨髓。
这个男人。
这个卑贱的、即将死去的奴隶。
他竟然敢窥探她的内心。
他竟然看对了。
“有趣。”
她忽然笑了,朱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带着冰渣。那笑容不再是先前的戏谑与轻蔑,而是一种发现新奇猎物,即将展开一场更残忍游戏的嗜血兴奋。
“南人的骗子,总是喜欢故弄玄虚,用些偷来的言语撬动人心。”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腔调,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你说你能看穿人心,断人生死?”
“那好得很。”
她猛地转身,火红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镶嵌着宝石的鞭鞘不再指向霍天生,而是指向牢房最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蜷缩成一团、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汉军俘虏。
那人瘦得只剩一把枯骨,身上的囚衣烂得分辨不出颜色,眼神浑浊,散发着活物腐烂前的死气。
“那你看看他。”
拓跋翎月的声音里,每一个字都淬满了不容置喙的残忍。
“给本公主断一断,他还能活多久?”
她顿了顿,享受着霍天生瞬间绷紧的身体。
“说对了,我赏你一顿饱饭,让你做个饱死鬼。”
“说错了……”
她猛地回身,再次凑近霍天生,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带来的却是死亡的冰寒。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从齿缝间挤出最恶毒的诅咒:
“我就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敲碎了,喂我的獒犬!”
这不再是试探。
这是真正的考验,是霍天生用命做赌注,用另一条命做赌牌的生死赌局!
旁边的狱卒立刻会意,粗暴地将那个几乎失去意识的俘虏从角落里拖拽出来,扔在牢门前。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他那张布满污垢与绝望的脸。
霍天生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后颈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
他知道,这是对方布下的杀机。
但这也是他唯一的生机!
他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血气,无视了眼前阵阵发黑的眩晕感,将老道士毕生所传的《望气观人术》运转到了极致。
他的双眼,死死地钉在了那个俘虏的身上。
那是怎样的一副躯体?
面色灰败,一层洗不掉的死气附着在皮肤之下,这不是饥饿或疾病,这是生命本源的枯竭。
呼吸短促如线,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喉咙里发出细微的漏风声,这是肺腑之气即将断绝的征兆。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霍天生的目光,穿透了那件破烂的囚衣,落在了那人一直死死按住腰腹部的左手上。
那个位置的布料上,有一小块几乎看不见的、早已浸润干涸的暗红色。
那颜色很深,不是外伤飞溅的鲜血,更像是从内部一点点渗透出来,又被反复按压所致。
是内出血!
而且,那人的眼神。
霍天生的视线与那双浑浊的眼睛对上。
在那片死寂的浑浊深处,霍天生看到了一点微弱却又无比坚定的光。那不是求生的光,更不是回光返照的假象。
那是一种做出最终决定后,彻底放弃一切的决绝!
这是一场用性命去验证的豪赌!
霍天生沙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胸腔的破洞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公主……不用等了。”
拓跋翎月眉头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