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邓方的大营,也不是为了突围求生。
是梁州城的命脉!
那几十个人,根本不是什么仓皇逃窜的溃兵。
他们是一支磨亮了獠牙、目标明确、直插心脏的奇袭部队!
此前那一场惨烈至极的血战,每一个倒下的士卒,每一声临死的哀嚎,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拖延时间。
将他周通,将梁州城外最精锐的机动力量,死死地钉在这里!
那个被斩于马下的“霍天生”,不过是一个精心挑选的替死鬼,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诱饵。
他的死,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是为了让自己沉浸在胜券在握的假象之中!
那一百多条悍不畏死的士卒,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和性命,为那几十名真正的精锐,铺就了一条无人察觉的血色通路,打上了最完美的掩护!
好狠的手段!
好深的心机!
一股冰冷的寒流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周通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血液几乎要凝固。
“快!”
周通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之剧烈,带翻了身前的篝火,跳动的火星溅射得到处都是。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无法抑制的愤怒,变得扭曲嘶哑,完全走了调。
“立刻集合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全军驰援黑风口!”
“另外!”
他一把攥住正欲转身传令的副将的手臂,五指收紧,几乎要将对方的腕骨捏碎。他的双眼在火光下红得骇人,每一丝血丝都充斥着暴怒与杀意。
“立刻派最快的信使,不惜一切代价,通知城内主公!”
周通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里迸出,带着金石摩擦的刺耳声响。
“梁州,有内鬼!”
刹那间,整片临时营地被彻底引爆。
号角声再次仓促地响起,夹杂着军官们气急败坏的呵斥与命令,兵器甲胄的碰撞声、战马不安的嘶鸣与踩踏声,乱作一团,人仰马翻。
周通站在林边,鼻翼翕动。浓重的血腥气中,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而此刻,距离此地三十里外的黑风口,夜色深沉如墨。
霍天生正带着那几十名锐字营的精锐,如同一群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行进。他的手上,正摊着一卷粗糙的、用木炭画出的简易舆图。
这舆图,来自于他被“软禁”在陈家军医帐的那三个月。
那段时间,他看似在养伤,实则利用一切机会,从送饭的伙夫、换药的军医、甚至帐外守卫闲聊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着关于梁州、秦州乃至整个雍州战局的情报碎片。
他用道教的记忆法门,将这些看似无关的信息,牢牢刻在脑子里。
“天神,我们……这是要去哪?”
身旁的蔡鸣压低了声音,眼中带着困惑。
他们已经偏离了向南的大方向,转而向一处地图上标注为“绝地”的崎岖山脉穿行。
“去一个能让我们真正活下来的地方。”
霍天生头也不回,声音冰冷。
他来之前,早已通过对陈安性格的揣摩和对战局的分析,推演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陈安,根本不希望邓方能快速得到补给!
陈安需要邓方在城外“苦苦支撑”,制造出一种陈家军后继乏力、粮草不济的假象,以此来麻痹梁州和潜在的秦州援军,为他真正的杀招做准备。
所以,自己这支“护粮队”,从一开始就是弃子!是陈安故意扔出来,用来试探梁州虚实,并顺理成章“被劫走”,从而名正言顺地拖延对邓方补给的棋子!
想通了这一点,霍天生便制定了这条险中求活的路线。
他假意南下,实则在地图上选择了一条最不可能的道路——直插梁州腹地的防御真空地带。
他赌,梁州军在正面战场压力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