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又三月。
光阴在益州城高大的青石墙上,无声地爬过。
万狐嫣端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出的,是一张毫无瑕疵的绝美脸庞。可她的目光,却越过镜中的自己,落在窗外那棵抽出新绿的柳树上。
又是一年春。
她的腹中,却依旧是片了无生机的,冰冷的冬季。
成婚这么久,霍天生宿在她这里的次数,远比宿在王昭宁那里要多。
床笫之间,他从未有过半分懈怠,那强悍的、带着侵略性的索取,几乎让她沉沦在欲望的潮汐里,浑身散架。
可她的身子,就像一块盐碱地,无论如何浇灌,也种不出一颗种子。
万振南的催促,已经从最初的旁敲侧击,变成了书信中毫不掩饰的急切与质问。
她姓万。
她身上流淌的,是万家延续百年的血。为墨神诞下子嗣,一个身上流着万家血脉的继承人,是她这场联姻,最重要的使命。
她找遍了益州城内所有知名的郎中。
得到的答案,永远是那句让她烦躁欲狂的“夫人身体康健,并无不妥”。
脉象平稳,气血充盈。
食谱,是府中最好的厨娘,用最上等的食材精心调配,滋阴补阳,温而不燥。
寝居里点的熏香,是霍天生亲手所赐,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她万狐嫣,是个再健康不过的女人。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如同一株浸了剧毒的藤蔓,在万狐嫣的心底,悄然滋长。
她不动声色,以“为墨神调理贵体,以期早得子嗣”为由,重金请来了城中杏林声望最高,一手金针绝技出神入化的杏春堂堂主,傅云深。
傅云深年过六旬,须发皆白,一派仙风道骨。他为无数达官显贵诊过脉,却还是第一次踏入州牧府的内院,为这位传说中的墨神“请安”。
一番望闻问切,行云流水。
傅云深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霍天生手腕的寸关尺之上,双目微阖,神情专注。
寝居内,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柳梢的沙沙声。
万狐嫣站在一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傅云深收回手,对着霍天生,以及一旁满脸“关切”的万狐嫣,长身一揖。
“墨神贵体康健,气血旺盛如烘炉,脉象沉稳有力,如大江奔流,实乃……实乃老夫生平所仅见。”
傅云深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叹。
“敢问墨神,可是自幼修习过什么玄门内功?”
霍天生面不改色,只是淡淡一笑。
“略通一二粗浅的吐纳之法罢了。”
万狐嫣的心,沉了下去。
“那……那子嗣之事……”
她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傅云深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
“夫人,恕老夫直言。子嗣一事,讲求一个‘缘’字。墨神与夫人皆是人中龙凤,身体康健,并无半分不妥。迟迟未有喜讯,或许……正是因为两位皆是心思玲珑之人,思虑过重,反而成了障碍。”
他看了一眼万狐嫣,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依老夫之见,夫人不妨放宽心境,莫要将此事当做负担。顺其自然,或许那缘分,便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了。”
送走傅云深,万狐嫣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寝居里,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着那句“顺其自然”。
她不信缘分。
她只信,事在人为。
若非人力所能及,那便定然是……妖法。
与后院的暗流涌动截然不同,益州城的前朝,正在霍天生大刀阔斧的改革下,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墨贤庭”,这个直接由霍天生下令设立,旨在打破士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