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城,变了。
它不再是那座在南北夹击的战火边缘,瑟瑟发抖的孤城。
它是一头被彻底唤醒的巨兽。
在霍天生那钢铁般的意志下,这座沉睡了百年的古老城池,正日夜不休地轰鸣着,贪婪地汲取着周遭的一切,疯狂生长。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曾经弥漫的恐惧与绝望,被一种滚烫的,近乎狂热的激情所取代。
百姓的谈资,彻底变了。
他们不再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惶惶不可终日地议论着北方的屠夫陈安,东边的枭雄桓冲。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红光,是挺直的腰杆,是一种发自肺腑,与有荣焉的自豪。
“听说了吗?昨日‘墨龙道’又往前铺了三里!”
“何止!墨研署那边又出了新神器,叫什么‘水泥’,和上沙石,半天就变得比石头还硬!”
“神迹,这都是神迹!”
更引人注目的,是城中各处,那些由民众自发捐资,由最顶尖的石匠精心雕琢而成的石像。
一座,拔地而起,巍峨耸立。
那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神只,左手持书卷,右手按长剑,目光穿透云层,悲悯地俯瞰着脚下芸芸众生。
他们称其为,“墨神”。
另一座,则是一位面容温婉的女子,雕像的线条柔和到了极致。
她手捧着沉甸甸的麦穗,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慈悲。
百姓们在她的像前祈福,称她为,“昭慈神女”。
南院。
一池春水被微风吹皱,漾开圈圈涟漪。
王昭宁正对着池边,用一把小巧的银剪,细细修剪着一盆名贵的君子兰。
自从霍天生领军南下,她便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另一场无声的战争之中。
一场由她一手发起,名为“慈善”的战争。
如今的慈安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在城门口施粥赠药的简陋草台班子。
它变成了巨大的纺织工坊,变成了灯火通明的刺绣学堂,变成了一座收容了数千孤儿寡母,拥有自己独立武装护卫的,庞然大物。
一个商业上的托拉斯。
她动用了王家那张深植于天下,盘根错节的商业网络。
工坊里日夜不休产出的布匹、名满天下的蜀绣,通过一条条隐秘的商路,以一个极其公道的价格,卖给那些依旧愿意冒险与益州通商的行脚商人。
换回的,是堆积如山的钱粮。
这些钱粮,又被她毫不犹豫地投入到更大规模的扩张之中。
一个完美的,可以不断自我造血的闭环。
霍天生以雷霆手段,封锁了益州对外的一切官方通道。
她便用自己的人脉与手腕,在铜墙铁壁之上,撬开了一条条只属于她自己的地下商路。
她甚至在霍天生偶然提及的那个“内循环经济”的模糊概念中,嗅到了足以改变格局的巨大商机。
一种名为“慈安宝券”的代金券,开始在益州城内试点发行。
凭此券,可以在城中所有与慈安堂有深度合作的米铺、布庄、药店,以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换取货物。
起初,应者寥寥,百姓们充满了疑虑。
可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真的用九张宝券买到了过去需要十贯钱才能买到的米面时,这股风潮,便再也无法遏制。
星星之火,骤成燎原之势。
王昭宁的声望,在益州城数以十万计的底层百姓心中,几乎要与那位被奉为神明的夫君,并驾齐驱。
她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那种走在街上,无数人发自内心投来的,那种混杂着爱戴、敬仰,甚至膜拜的目光。
可她的心里,总有一根刺。
一根深深扎进肉里,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都在隐隐作痛的刺。
楚巧儿。
那个她从未见过,甚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