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轻盈的羽毛,那抹极淡的笑意,还在心湖之上盘旋。
涟漪,一圈圈荡开。
但在最初的失神之后,霍天生那颗早已被权谋与战争淬炼得坚逾钢铁的心,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绝对的理智与锋利的盘算。
他就像一台被瞬间重启的精密仪器,在最短的时间内,便从伊月那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中,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剖析出了最核心的利益。
变数。
关键。
他,是他们重启文明,重返家园的,唯一的指望。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他头顶的迷雾,瞬间扭转了整个棋局的态势。
他不再是那个误入神域,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的凡人。
他变成了这盘横跨了千年的棋局上,最举足重轻的那枚棋子。
不。
他甚至有可能,反客为主,成为另一个执棋人。
“圣女。”
霍天生的称呼变了。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不再有半分初见时的客套与试探,声线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与强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既然我是你们等待了数百年,重启文明的关键。”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
“那么,我想,我们之间,可以谈谈合作的条件了。”
他迎上伊月那双清澈的眸子,目光中没有半分退缩,那是一种属于同等地位,甚至隐隐凌驾于其上的审视。
“我的人,我的士兵,正在因为一种不知名的疫病大批死去。我需要解药。”
“你们在雷鸣泽取走的雷噬木,以及你们承诺过的地龙涎,现在,请交给我。”
他不是在请求。
他也不是在商议。
他是在下达一道命令,一道基于自己“关键”身份的,理所当然的命令。
伊月静静地看着他。
她看着他眼中那股毫不掩饰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看着他周身那股由被动转为主动后,骤然升腾起来的强大气场。
那双总是平静如万年古井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不是被冒犯的恼怒。
甚至,也不是惊讶。
而是一种,类似于看见顽石自行发光的,饶有兴致的情绪。
她笑了。
“你弄错了三件事。”
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如同在指点一个蒙童初学文字般的戏谑。
“第一,在南中散播瘟疫的,并非我们伊蘅族。”
“第二,你的士兵所中的,也并非什么‘活蛊’。那是一种远比活蛊麻烦千百倍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流云蛊’。”
伊月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来到一株正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奇异植物旁。
她的指尖,白皙纤长,轻轻拂过那片仿佛由光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叶片。
“此蛊无形无质。它既可以寄生在活人的血液之中,以生命精气为食;也可以化作肉眼无法看见的孢子,在空气、泥土、流水之中自由传播。”
“可以说,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便是将整个南中付之一炬,用烈火将地皮都烧上三尺,也未必能将其根除。”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重锤,砸在霍天生的心上。
“至于第三点。”
伊月停下动作,目光重新落回到霍天生的身上,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悲悯,像是在看一个固执而又可爱的孩子。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雷噬木与地龙涎,并不能解此蛊。”
“它们所蕴含的雷霆之力与大地精华,固然能克制天下多数阴邪之物,但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