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血流成河,浓郁的腥气冲天而起。
三分钟,已到。
山谷之内,那片刻不曾停歇的惨叫、嘶吼与利刃入肉声,在一个呼吸间诡异地静止了。
杀戮,停下了。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的动态都在这一瞬凝固。
还站着的女人,握着匕首的手臂僵在半空,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稠的血腥味。她们的眼神空洞,涣散,失去了焦点,只是本能地维持着戒备的姿态。
倒下的,则永远倒下了。
鲜血汇聚成溪,在地面白色圆圈的刻痕中缓缓流淌,将那代表着规则的线条,染成触目惊心的赤红。
一张张因为极致的痛苦与恐惧而扭曲的脸,共同构成了一幅人间炼狱的图景。
温若澜没有站着。
她只是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血污和碎肉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黏稠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地面砸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她不记得自己杀了谁,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她只记得,当身旁一个平日里很安静的女孩,忽然尖叫着将匕首刺向她心脏时,她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
她格挡。
她反击。
她将手中的匕首,一次,又一次,送进了不同的身体。
直到那些温热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变冷,直到更多的尖叫和攻击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野兽求生的本能。
活下去。
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此刻,喧嚣退去,理智回笼,那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与恶心,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看着自己的手。
那上面,有别人的血,也有自己的。
活下来的女人们,脸上没有半分庆幸,只有一种杀戮过后的,巨大的空虚与麻木。
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具疲惫不堪的,沾满罪孽的躯壳。
三座擂台,三片血海,死寂得落针可闻。
只有风声,呜咽着吹过山谷,卷起血腥的气味,传向四方。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响彻整个校场。
“第一场考核结束!”
这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如同机械的宣判,却让所有幸存者紧绷的神经狠狠一跳。
主持一号擂台的墨烬军士兵,也就是计时官,目光扫过场内。
“一号擂台,存活五十人!”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直。
“通过!”
这两个字落下的瞬间,温若澜所在的擂台之上,幸存的女人们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骨头。
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
温若澜浑身一软,彻底瘫坐在血泊之中。
她身旁,此起彼伏地响起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那哭声里没有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无尽的悲恸。
还有的人,身理反应才开始出现。
一个女子跪趴在地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可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
她想吐,却又不敢吐出声,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嘴,强行让自己咽下喉间急涌的异物,发出“嗬嗬”的怪声。
恐惧,已经烙印进了她们的骨髓。
与此同时,三号擂台的判决也随之而来。
“三号擂台,存活四十九人!”
“通过!”
素心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三分。
她手中那根磨利的骨匕,刃口已经卷曲,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和发丝。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血青白,此刻正以一个极小的幅度,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她没有哭,也没有软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