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秩序在铁腕下被重塑,那些不和谐的杂音被迅速而彻底地清扫干净。然而,在这片被黑色大旗覆盖的土地边缘,旧时代的幽灵,总是不甘寂寞。
西北,凉州边境,黄沙漫卷。
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正在一座废弃的堡寨里集结。他们的旗帜驳杂,有的是鲜卑的狼头,有的是匈奴的鹰徽,更多的是一些不知名的小部落图腾。他们衣甲不整,武器也多是锈迹斑斑的弯刀和长矛,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眼中那股被压抑了太久,此刻终于找到宣泄口的疯狂与怨毒。
“贺兰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弟兄们的血都要凉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匈奴汉子,正是当初从墨家军的罪奴营里侥幸逃脱的沮渠蒙逊,他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尘土飞扬。“那霍天生小儿,正在中原推行什么‘汉胡通婚令’,用田亩和工分收买我们族人的心!他这是要断了我们五胡的根!”
被称作“贺兰将军”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鲜卑人。他叫贺兰敏之,曾是拓跋翎月麾下最骁勇的战将,在鲜卑内战中兵败,却不愿臣服于一个女人,带着残部一路西逃,竟与同样狼狈的沮渠蒙逊等人汇合。
“不错。”贺兰敏之的眼神,如同戈壁上的毒蝎,“霍天生在神都大搞什么‘华夏源流’,强令我们的孩子去学汉人的文字,敬汉人的祖先。这是比杀了我们,还要恶毒的手段!”
他们啸聚山林,打出了“恢复五胡荣光”的旗号,自称“复兴军”。靠着打家劫舍和煽动那些同样对墨家心怀不满的胡人部落,在短短两个月内,竟也聚集了近万之众。
“昨日,我在酒泉郡的线人送来密报。”贺兰敏之从怀中掏出一封蜡丸,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墨家军在西北的兵力,不足五千,且多为新兵。更重要的是,他们负责粮草转运的官员,是我们的‘朋友’。”
“那位大人已经答应,会在三日后,以‘意外’为由,烧毁武威郡的粮仓。届时,西北墨家军断粮,军心必乱。我们便可趁势而起,先取酒泉,再下武威,以整个凉州为根基,重建我五胡霸业!”
“好!”沮渠蒙逊兴奋地大吼,“届时,我便要带兵南下,杀入神都,将那霍天生的头颅砍下来当夜壶!将他的女人,都变成我胯下的玩物!”
帐内,爆发出一阵粗野而淫邪的哄笑。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那座繁华的神都,在他们的铁蹄下呻吟。
他们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神都,墨神宫的地下观星台里,霍天生正看着一份由墨安司“夜枭”传回的,加密的军情报告。报告的内容,详细记录了贺兰敏之与沮渠蒙逊的每一次密谋,甚至连他们今晚的晚餐,吃了多少只烤全羊,都写得一清二楚。
“一群活在梦里的蠢货。”霍天生随手将报告扔进炭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墨神,是否需要属下,增派人手,将这股叛军,剿灭于萌芽?”一旁的骆齐峰躬身问道。
“不必。”霍天生摆了摆手,“正好,朕的新玩具,也该拉出去,见见血了。”
他走到巨大的水晶地球仪旁,看着那片代表着西北的版图,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传朕神谕。命朱雀卫统领卫青,亲率三千朱雀卫,即刻乘坐‘墨龙三号’,驰援西北。告诉他,朕不要俘虏,朕只要人头。”
“另外,通知那位负责西北粮草的‘朋友’,让他准备好棺材。他的家,朕会亲自派人,帮他‘打扫’干净的。”
三日后,夜。
武威郡的夜空,被冲天的火光照亮。巨大的粮仓,在黑夜中,如同一个燃烧的火炬。
“哈哈哈!成了!成了!”
得到消息的贺兰敏之与沮渠蒙逊,欣喜若狂。他们立刻集结了所有的兵马,趁着夜色,向着军心大乱的酒泉郡城,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然而,当他们冲到距离城墙不足五百步时,迎接他们的,不是预想中慌乱的守军,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