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禺城,被围困的第二十七天。
城内的空气,压抑得仿佛一块浸了水的海绵,拧一把,便能滴出绝望来。
粮仓早已见底,兵器库里的箭矢也所剩无几。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只剩下饥饿的野狗,在啃食着角落里饿死的尸体。
士兵们面黄肌瘦,连拿起兵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靠在冰冷的城墙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外那连绵不绝,旌旗招展的墨家军营地。
那里,每日饭点,都会飘来诱人的肉香。
更让他们心神动摇的,是那些每日如同雪片般,被霹雳车投进城里的“传单”。
“斩杜灵首级者,封万户侯,世袭罔替。”
这十二个字,如同一颗魔鬼的种子,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万户侯!世袭罔替!这是何等诱人的价码!
与之相比,为这个早已众叛亲离,把他们拖入死亡深渊的杜灵陪葬,又是何其愚蠢?
人心,散了。
刺史府内,杜灵早已不复当初的疯狂与狰狞。他披头散发,双眼赤红,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老兽,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派出去的信使,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个回来。陈安、拓跋宏,那些曾与他称兄道弟,信誓旦旦的“盟友”,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连个屁都没放。
他被抛弃了。
“报——!”一名亲兵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大人,不好了!西城门的守将王冲,他……他反了!”
杜灵浑身一震。
“他……他打开了城门,迎墨家军入城了!”
完了。
杜灵脑中“嗡”的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大人!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几名对他忠心耿耿的亲信,冲了上来,想要架着他从密道逃走。
杜灵却惨然一笑,推开了他们。
他缓缓地走到墙边,拔出了悬挂在那里的佩剑。
“我杜灵,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刺史!”他横剑于颈,便要自刎。
“铛!”
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长剑,被一名亲信挥刀打落。
“大人!你不能死!”那亲信双眼通红,脸上却是一片决绝,“你死了,我们这些跟着你的人怎么办?墨神说了,要将你凌迟处死!我们……我们只能拿你的命,去换一条活路了!”
说着,他与其他的几名亲信,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早已心如死灰的杜灵,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当蔡鸣率领玄武卫,几乎兵不血刃地进入刺史府时,看到的,便是杜灵被自己的心腹,像一头待宰的牲口般,按跪在地的场景。
蔡鸣看着杜灵那张充满怨毒与不甘的脸,只是冷哼一声:“带走!”
十日后,益州城。
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所有的百姓,都涌上了街头,汇聚到了城南的社稷坛前。今日,是墨神公开审判国贼杜灵的日子。
高高的审判台上,霍天生一身玄黑祭袍,面容冷峻,不怒自威。他的身后,是顾清霜、杜衡、范长生等一众墨家高层。
午时三刻,随着一声钟鸣。
囚车被缓缓推上高台。车中,曾经不可一世的交州刺史杜灵,此刻身着囚服,披头散发,形容枯槁。
“杜灵!”霍天生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了整个广场,如天神雷音,“你可知罪?”
杜灵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霍天生,眼中充满了怨毒:“成王败寇!我何罪之有!霍天生,你这个伪君子!你不得好死!”
“聒噪!”霍天生面无表情。
一旁的范长生上前一步,展开一卷长长的卷轴,朗声宣读。
“交州刺史杜灵,其罪有三!”
“其一,阳奉阴违,两面三刀!明为墨家之友,暗通江陵国贼陈安,意图颠覆我墨家基业,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