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犹豫。红拂女亲自铺纸研墨,李靖略一沉吟,便提笔挥毫。他并未用那些华丽的辞藻和官场的套话,而是以最朴实的口吻,如同与兄长对面夜话一般:
“大哥尊前:一别经年,天涯路远,弟与拂妹思之心切,每每念及当年共历生死、肝胆相照之情,未尝不临风唏嘘,望月怀远。知兄逍遥物外,快意恩仇,心甚慰之。”
“然今弟有一事,关乎国计,亦合兄之侠道,不得不冒昧相扰。今有大唐奇士霍焌,奉太子命,筹建‘察事听子’,欲育暗刃,以护国祚,以御外侮。其志不在朝堂倾轧,而在探敌虚实,乱敌腹心,以期他日王师东进,可减少将士捐躯,可早定边患,使百姓少受刀兵之祸。”
“唯今所缺者,乃精于近身格斗、擒拿锁扣之奇士,以授那些即将深入虎穴之雏鹰保命杀敌之实技。弟遍观天下,唯兄之技艺、阅历、胆识,可当此任。此非官身束缚,乃以兄之绝学,行护国佑民之大善。且‘秘苑’之中,亦有诸多霍侯所创之新奇事物,或可博兄一粲。”
“弟知兄性喜自由,本不该以此俗务相扰。然念及此举可活人无数,可扬兄之侠名于另一无形疆场,故与拂妹再三思之,终觉唯有兄可解此困。万望兄能拨冗一行,莅临长安,弟与拂妹扫榻烹茶,翘首以盼。”
“临书仓促,不尽所言。惟愿大哥一切安好。弟李靖、妹红拂,顿首再拜。”
书信写毕,墨迹未干。李靖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情真意切,既说明了事情的重要性,又充分顾及了虬髯客的性情。红拂女亦点头认可。
“此事需隐秘,遣何人去送?”红拂女问道。
李靖道:“我有一旧部,名唤张忠,为人机警可靠,且当年曾随我见过大哥一面,认得大哥形貌。便让他扮作行商,携此信,按我们推测大哥可能游历的几个方向,秘密寻访。”
次日,那名唤张忠的心腹家将便领了密令与书信,悄然离开了长安城,踏上了寻找那位传奇豪侠的漫漫长路。
而李靖与红拂女,则开始了默默的等待。他们知道,以虬髯客之神龙见首不见尾,此事急不得,只能静候机缘。然而,他们心中都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那位义薄云天的大哥,在接到这封承载着家国大义与兄妹深情的书信后,定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