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家性命，我柴令武便舍了这张脸，再去那县衙，走一遭！”
次日，柴令武带着几位商会核心成员，再次来到泾阳县衙。与上一次的剑拔弩张不同，此次几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忐忑。
霍焌端坐堂上，看着下方神色萎靡的众人，并未立刻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霍焌才放下茶盏，悠悠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哟，这不是柴大会长吗？怎么，今日不在商会商议‘抗税大计’，有空到我这小小的县衙来了？可是又要来教训本官，‘法不容情’？”
柴令武脸上青红交加，强行压下“怒意”，躬身道：“霍县令，前番……前番是我等一时激愤，行事鲁莽，冲撞了县令，还望……海涵。”这话说得极为艰难。
“海涵？”霍焌嗤笑一声，“本官受些委屈倒也无妨。只是这罢市一事，民生动荡，农户断供，货物霉烂，这些损失，又该由谁来承当？一句‘海涵’便能揭过吗？”
商会众人闻言，头垂得更低。
柴令武深吸一口气，知道不拿出诚意不行了，硬着头皮道：“县令明鉴，我等……我等已知错。罢市之举，实属不智，即刻便可停止。只是……只是那五成税率，实在……实在难以承受。恳请县令念在我等亦是泾阳子民，多年经营不易的份上，能否……酌情减免？”
霍焌看着他们这副模样，知道彻底击垮其心理防线的时候到了。他沉默片刻，脸上故意露出思索和“挣扎”的神色，最终，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本官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尔等虽是奸猾，终究是泾阳之民。三十税一，确显单薄，于县政无补；然五成之税，或许……或许也稍显急切了些。”
他话锋一转，正色道：“既然尔等恳求，本官便网开一面。这商税，便不搞一刀切了。自即日起，试行阶梯税率法！”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连忙竖起耳朵。
霍焌清晰地说道：“凡年利润在五百贯以下之小本经营者，免征商税，使其得以休养生息。”
这一条，让在场的小商户代表几乎要喜极而泣！
“年利润在五百贯至两千贯者，税率为……十税一！”
“年利润在两千贯至两万贯者，税率为三成五！”
“至于年利润超过两万贯之巨贾，”霍焌目光扫过柴令武和几位大商户代表，“仍按五成计税，以示公平，亦显其担当！”
虽然对大商户而言仍是重税，但相比之前不分青红皂白一律五成，已是天大的让步！尤其是对小商户的免税政策，瞬间将商会中最庞大的群体拉拢了过去，使得大商户再难煽动集体行动。
柴令武适时地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点“不甘”的复杂表情，率先躬身：“多谢……县令体恤！我等……遵命！”
其余商会成员更是感恩戴德，连连叩首：“谢县令恩典！谢县令恩典！”
一场轰轰烈烈的罢市抗税风波，最终以霍焌大获全胜，并成功推行了相对温和、更具操作性的阶梯税率而告终。霍焌既贯彻了改革意志，又展现了“仁政”姿态，还将商人阶层成功分化。其政治手腕之老练，令暗中观察的各方势力，无不暗自心惊。
经此一役，泾阳商税改革，终成定局。而霍焌的权威与声望，也借此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欲知阶梯税率施行后泾阳景象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