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意识在光中浮沉。那不是火焰,也不是金属熔化的炽白,而是一种更深处的亮——像是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静默光芒。他感觉不到身体,但能感知到某种东西在体内缓慢搏动,像心跳,又像远古钟摆。
怀表的碎片还在。它嵌在他的意识里,微微震颤,每一次震动都带出一段记忆:母亲的手放在他额头上,医院走廊的灯光闪动,小女孩哭着喊“叔叔别死”,叶知秋站在实验室门口说“你不是怪物”。
这些画面被撕开,混入陌生影像。星铸族的城市在夜空中燃烧,巨大的机械脊椎从地底升起,连接天穹与深渊。人类与他们并肩作战,用金属共鸣封锁蚀星母舰的通道。一个声音响起:“你们继承了我们的希望……也背负着同样的命运。”
林深试图回应,却发不出声。他的思维被拉向四面八方,无数晶体漂浮在虚空中,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历史片段。他伸手触碰其中一块,信息洪流瞬间涌入——星铸族如何建造量子熔炉,如何将生命能量转化为文明延续的动力,又如何因过度依赖技术而失控,最终自我吞噬。
头痛欲裂。这不是生理上的痛,而是认知的崩塌。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一切选择:锻造金属、建立防线、对抗蚀星族……是不是也在重复这条毁灭之路?他究竟是守护者,还是下一个引爆灾难的人?
他停了下来,不再主动触碰任何晶体。闭上眼,任由意识漂浮。渐渐地,他发现这些晶体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围绕着一颗核心缓缓旋转。那形状……和叶知秋实验室里的“明计划”符号一模一样。
记忆翻涌。那天她在数据屏前抬起头,镜片反着冷光:“林深,你的异能不是诅咒,是进化的另一种可能。”她说这话时,手指正摩挲着那台量子计算机的边缘,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他朝着核心游去。
越靠近,阻力越大。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拒绝外来者的接近。当他伸出手时,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他弹开。四周晶体开始碎裂,光芒黯淡,整个空间出现裂痕,如同玻璃即将破碎。
系统判定他不合格。
他没有再尝试突破。而是静下来,回溯自己的路。不是作为“铸铁”,不是作为领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末日降临那天走进医院值班室,看见第一个变异患者倒在地上抽搐。他本能地调动异能,将病房的金属床架扭曲成防护盾。那一晚,他救下了三十七个人,耗尽体力昏倒在走廊。
后来他为小女孩连续转化金属四小时,昏迷不醒;他在城墙外守了三天三夜,指甲缝里全是铁屑和血痂;他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孤儿院的孩子,自己靠喝雨水撑过两天。
他从未想过要成为神明,也不渴望掌控一切。他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不想再听见亲人呼唤名字却得不到回应。
这份执念沉了下来,像一块真实的重量压在他的意识中央。
排斥感消失了。
他再次伸手,指尖触碰到核心晶体的瞬间,金光爆发。所有残存的记忆晶体化作流光,汇入他的意识深处。一幅完整图景浮现:星铸族最后的智者站在崩塌的高塔上,将文明火种封入量子场,低声说道:“唯有灵魂有重量者,方可承载未来。”
林深睁开了眼睛。
现实世界中,那尊由金属结晶构成的人形轮廓骤然亮起。表面浮现出古老而精密的纹路,如同血脉般蔓延全身。金属自发重组,不再是冰冷僵硬的状态,而是散发出温润却不容侵犯的能量波动。裂缝中的怀表碎片微微震动,与结晶体产生共振。
叶知秋跪坐在通道尽头,双手紧握数据板。屏幕上原本混乱的能量读数突然变得规律,一条稳定的生命共振频率正在生成。她盯着波形图看了足足十秒,才确认这不是设备故障。
“他还活着。”她喃喃道。
陈峰站在结晶体前方,枪口垂下。就在刚才,监测仪显示蚀星族先锋部队停止前进,三艘登陆舰调转航向,迅速撤离战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这个变化和眼前这具发光的结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