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回道:“皇上，今年是崇祯元年，戊辰年啊！”
朱由检心里思量:“变了，历史变了，本该发生在‘已己’年的事足足提前了一年。”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文书上的每一个字，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尽管早已预感到辽东会有动作，但他万万没想到，皇太极的刀锋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而且选择的突破口，竟是看似安稳的蓟镇！
“蓟辽总督刘策何在？宣大总督张晓何在？他们都在干什么！”年轻皇帝的声音因惊怒而有些嘶哑。
“回……回皇爷，刘督师、张督师皆……皆未能有效阻截，建奴兵锋太盛，边军溃散……”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任何的慌乱都是致命的。他走到舆图前，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被撕开的口子。
“传旨！”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五军都督府、兵部、京营所有堂官，即刻入宫议事！关闭京师九门，全城戒严！传令顺天府尹，即刻组织民壮上城协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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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旨！”王承恩慌忙退下传令。
朱由检独自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望着那条代表后金军兵锋的、正快速逼近北京的箭头，拳头紧紧握住。他苦心经营的整顿才刚刚开始，勇士营尚未完全成型，京营积弊未除，火器远未普及……而敌人，已经兵临城下。
“皇太极……”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
就在北京城一片恐慌，紧急调兵遣将之时，后金铁骑已如燎原之火，在畿辅大地上肆虐。
十一月初一，遵化城。
这是通往北京的咽喉要道，袁崇焕在得到军报的同时，立即下令安排换防至山海关的锦州总兵官赵率教率四千守军日夜兼程，赶往遵化进行协防，这位老将深知遵化若失，北京将门户洞开。
然而，他面对的，是皇太极亲自率领的后金主力。
攻城战在黎明时分打响。数万后金军将遵化围得水泄不通，楯车、云梯如林推进。赵率教披挂整齐，亲自在城头督战。
“放箭！火铳手，瞄准楯车后的鞑子！”他的声音已然沙哑，却依旧沉稳。
滚木礌石如雨点般落下，沸油和金汁泼洒而下，城下不断传来后金士兵的惨叫声。关宁军不愧是明军精锐，在赵率教的指挥下，一次次打退了后金军的猛攻。
皇太极在远处观战，面色冷峻。他下令调集缴获和自制的火炮，对着城墙薄弱处猛轰。
“轰！”一声巨响，一段城墙在炮火中坍塌，露出一个缺口。
“勇士们，杀进去！”后金贝勒阿巴泰挥舞长刀，率领精锐的白甲兵猛扑过去。
赵率教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战刀，对身边亲兵吼道：“跟我来，堵住缺口！”他身先士卒，冲向那最危险的地方。
在狭窄的城墙缺口处，双方展开了最惨烈的白刃战。赵率教须发戟张，刀法狠辣，连劈数名白甲兵。然而，一枚冷箭突然射中他的肩胛，紧接着，数把长矛同时刺入了他的身体。
老将身躯一震，用战刀支撑住身体，怒目圆睁，望着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最终缓缓倒下。
总兵官战死，守军士气崩溃。十一月初三，遵化城陷。
消息传开，畿辅震动。后金军通往北京的道路，至此已是一片坦途。帝国的都城，彻底暴露在了敌人的刀锋之下。己巳之变，以这种最突然、最猛烈的方式，提前一年，降临在了尚未准备好的大明王朝头上。夜色中的北京城，已然能望见远方地平线上，那映红天际的、代表毁灭与杀戮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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