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下官在!”熊文灿赶紧躬身,心潮依旧澎湃。
“皇上还有一道密旨。”魏忠贤声音压低,却字字千钧,如同烙印般刻在熊文灿心上,“即日起,闽省沿海各卫所、水寨、官仓,凡库存之火药、铅子、硝石、硫磺、弓弩、帆缆、乃至粮秣、医药物资,皆需无条件,优先供给郑将军剿贼大军。所需款项,可由郑将军商号垫支,由布政使司后补。若有延误、克扣,或以次充好者——”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那是东厂督公才有的凛冽杀意,“无论官居何职,背景如何,熊大人可凭此密旨,就地拿下,先斩后奏!此乃皇上赐你之权柄,勿负圣恩!”
熊文灿浑身一凛,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下,旋即一股混杂着恐惧与权力的热血涌上心头。这是莫大的信任,更是将他彻底绑上郑芝龙战车的绳索。“下官领旨!定当竭尽全力,确保大军供给无虞,若有差池,无需厂公与皇上动手,下官自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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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贤微微颔首。皇帝的这两手安排——龙江新船示之以威,倾省供给示之以恩——再加上自己手中捏着的,那足以让郑氏全族灰飞烟灭的潜在力量,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大网已然织成,不怕他郑芝龙不竭尽全力,为朝廷,也为他自己的海上霸业,扫清一切障碍。
数日后,闽粤交界海域,乌云低垂,烽火初燃。
郑芝龙整合舰队,以得到加强的、悬挂着龙旗与“俞”字将旗的四艘新式夹板舰为核心,辅以自家主力福船、海沧船数十艘,矛头直指盘踞南澳的钟斌以及活跃在粤东海面的李魁奇残部。魏忠贤执意要随旗舰“飞虹舰”出航,他要亲眼看看,这投入了巨量资源的海战如何打法,他与他背后的皇帝投下的赌注,究竟价值几何。
起初,面对战舰剧烈的颠簸和咸腥刺骨的海风,魏忠贤面色微微发白,强忍着喉头的不适。但当他站在高高的尾楼上,拒绝了护卫的搀扶,独自扶着栏杆,用那具来自澳千里镜,望见天际线上逐渐清晰的、密密麻麻的敌舰桅杆时,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生理不适与极度精神兴奋的情绪攫住了他。陆地上的权谋算计,东厂大堂的阴森刑具,哪有眼前这即将爆发的、决定万里海疆归属的钢铁与火焰的碰撞,来得如此直接、暴烈、惊心动魄!
“传令!鹤翼阵展开!中路新舰抢占上风位!火船队预备!”郑芝龙的声音透过海风传来,沉稳有力,盖过了浪涛的喧嚣。
接下来的景象,让这位久经宦海、见惯生死的东厂督公终身难忘。他看到郑芝龙的令旗挥舞,庞大的舰队如臂使指,灵活地穿插运动,如同海上狼群,迅速以鹤翼之形包围敌军。他看到俞咨皋率领的四艘新式夹板舰,凭借更优的帆索设计,迅速抢占了上风位置,船身侧舷的炮窗齐齐打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开火!”俞咨皋所在的座舰上,旗号挥下。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猛然爆发,仿佛天崩地裂。魏忠贤只觉得脚下甲板剧烈一震,耳中嗡嗡作响。他看到新舰侧舷喷射出长长的火焰与浓烟,沉重的铁弹呼啸着划破海空,在敌阵中掀起巨大的白色水柱。一枚炮弹精准地命中了一艘敌舰的船舷,木屑横飞,那艘船肉眼可见地倾斜,速度骤减。
“红夷大炮…竟威猛如斯!”魏忠贤喃喃自语,手心因紧握栏杆而指节发白,全是冷汗,心中却涌动着难以言喻的亢奋。
敌阵陷入混乱。郑芝龙抓住战机,令旗再变。左、右两翼的福船支队如同巨鸟的双翼,快速包抄切入,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分割、包围慌乱的敌舰。同时,数十艘小巧的艨艟快艇,在郑芝虎等悍将的率领下,如同离弦之箭,冒着敌舰稀疏的炮火和箭矢,顺风直冲而去。
那是火船!
魏忠贤屏住了呼吸。他看到那些火船如同决死的刺客,死死钉在敌舰船身侧舷。下一刻,冲天的烈焰猛地窜起,迅速吞噬帆缆、船身。爆炸声接连响起,那是火船内预设的火药被引燃。一艘、两艘……被点亮的敌舰在海面上熊熊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