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队伍抵达湖广岳阳府。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衔远山,吞长江,气象万千。岳阳楼畔,市井繁华,商贾云集,漕运码头桅杆如林,显示出湖广粮仓、九省通衢的富庶与重要。
朱由检一行在临湖的一家酒楼二楼雅座用饭,凭栏远眺,湖光山色尽收眼底。然而,耳边听到最多的话题,除了漕粮、米市、木材生意,便是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名字——“混江龙”。
“听说了吗?‘混江龙’前几日又出手了,在君山附近劫了一艘往长沙送绸缎的货船!岳州卫的兵船追过去,连影子都没摸到!”
“这煞星是去年才冒出来的,手黑得很!专挑肥羊下手,但听说一般不伤穷苦船家和乘客性命。”
“据传他本名叫张保,原是闽海那边的疍户,精通水性,操船如飞。是在南边海上活不下去了,被红毛鬼和……和那位海上阎王郑家逼得走投无路,才带着一帮同样悍勇的弟兄,潜入这洞庭湖落草。”
“嘘!慎言!郑家也是能挂在嘴边的?”有人急忙制止,“不过话说回来,这水匪不除,商路难通啊!你说朝廷在东南大举开海,若连内陆到出海口的水道都如此不太平,货物如何能通畅其流?这‘混江龙’,已成洞庭一害了!”
朱由检与身旁的曹变蛟、沈炼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水匪为患,已不仅仅是一地治安问题,更直接影响到他“通商裕国”、重整出海商贸的宏大布局。更让他心中一动的是,这匪首“混江龙”张保,竟有在南方海疆对抗红夷与郑氏的背景?此人熟悉海上事务,且与郑氏有隙,若真如传闻般有些本事,或许……或可作为一枚暗棋?
是夜,岳阳城一家僻静的客栈内。沈炼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朱由检房中,低声禀报:“公子,影卫(由留守京师的李若琏在幕后遥控指挥)已初步探明,‘混江龙’张保,确系闽人,约二十出头,手下有三百余众,多为疍户或沿海流民,盘踞在洞庭湖君山一带的隐秘港汊中。其人身手不凡,尤擅水战,行事颇有章法,劫掠亦分对象,对贫苦渔民有时甚至有所接济,故在底层有些声望。据查,他确与闽海郑氏有旧怨,根源似与其家族覆灭有关。”
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家族覆灭?细细说来。”
沈炼道:“详情尚在追查,只知大约七八年前,闽南有一张姓海商家族,因不肯依附郑芝龙,被其设计陷害,血溅烈屿,家族男丁几乎死绝,仅余一幼子侥幸逃脱,流落海上,想必就是这张保了。”
“郑芝龙……”朱由检默念这个名字,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个南海的枭雄目前在急剧扩张、已成为了南海庞大势力,魏忠贤秘信也提到有不受朝廷节制的倾向,此次南巡就是要会会这个南海一霸,是时候要给我这个的靖海大将增加‘压力’的时候了。郑芝龙的底气就是朝廷海防废弛,广州,福建海师不堪重用,急需能够驰骋海疆,又能在南海有影响的人才,若能收服这个与郑氏有血海深仇、又熟悉水战的张保,无异于在未来的棋局上,埋下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就是年纪稍小,还需我亲自好好审视一番”。朱由检在内心仔细盘算起来。
“确定他的位置。朕要亲自会会这条‘混江龙’。”朱由检下令。
三日后,月黑风高。根据影卫提供的精确线索,朱由检一行乘着两条雇来的快船,悄然驶入洞庭湖深处,在一处芦苇密布、水道错综的河湾,截住了“混江龙”手下的一支巡哨小队。
冲突骤起!几名水匪见对方人少,且看似普通商旅,悍勇地持着鱼叉、短刀扑了上来。
“保护公子!”曹变蛟低喝一声,身形如猛虎出柙,他不屑用兵器,拳脚并用,势大力沉,只听“咔嚓”两声脆响,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水匪腕骨已折,惨叫着倒地。沈炼则如鬼魅般穿梭,刀未出鞘,仅以包铜的刀鞘精准连点,瞬间击倒一人,直取对方关节要害,使其失去战力。
一名身形矫健的水匪头目,见朱由检被众人隐隐护在中心,且看似文弱,眼中凶光一闪,以为擒贼先擒王的机会来了,手持一柄锋利的鱼叉,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