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夜风带着戈壁的干燥和一丝未散尽的烟火气,吹拂着李自成略显焦躁的脸庞。大帐内,油灯跳跃,映照着众人阴晴不定的神色。
“闯王,伊万诺夫和巴特尔的话,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李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走到粗糙的西域地图前,“粮草被焚,我军锐气已挫。叶尔羌城有备,强攻之下,纵能拿下,也必是惨胜。届时,东面的洪承畴,北面态度暧昧的准噶尔,甚至西面可能介入的波斯、奥斯曼势力,都可能成为扑上来撕咬的豺狼。”
“那依你之见,难道就此退兵不成?”罗汝才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甘。此番兴师动众,若灰头土脸回去,威信何存?
“非是退兵,而是转进。”李岩的手指从叶尔羌城向北移动,划过一片广袤的区域,“叶尔羌并非铁板一块,其北方诸城及游牧部落,对尤素甫王子未必心服。我军当暂避坚城锋芒,向北发展。一来,可就地征集粮草,以战养战;二来,可剪除叶尔羌羽翼,使其孤城难鸣;三来,可与北方的‘朋友’更紧密地联系。”他特意在“朋友”二字上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李自成。
李自成自然明白这“朋友”指的是谁。准噶尔的巴特尔前几日还私下向他保证,只要闯王愿意向北用兵,准噶尔可提供良马、向导,甚至必要时出兵相助。而通过准噶尔这条线,远在辽东的清朝,也送来了更明确的信号——若闯王能牵制大明西线,将来天下,可裂土分疆。
“军师是说,借力打力?”李自成沉吟道。
“正是。借准噶尔之力站稳脚跟,借清虏之资壮大自身。彼等视我为刀,我等何不将计就计,借此刀开疆拓土,积蓄力量?待我羽翼丰满,根基稳固,届时是东进中原,还是西图中亚,主动权便在闯王之手了。”李岩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同时也将“东进”的种子再次埋下。
李过在一旁瓮声瓮气地道:“叔父,军师说得在理!这西域地广人稀,部落纷争,正好让我等老营兄弟大展拳脚!总比顿兵在这坚城之下,被人断了粮草强!”
李自成目光闪烁,野心与现实的考量在心中激烈交锋。最终,他猛地一拍桌案:“好!就依军师之言!传令下去,明日拔营,向北转进!告诉弟兄们,肥美的牧场、成群的牛羊,都在北方等着我们!”
与此同时,辽东的战局告一段落,皇太极并没有急于派兵收回金州。而是开始在辽阳一线收缩兵力积聚力量。
紫禁城,文华殿。
朱由检并未就寝,殿内灯火通明。巨大的《西域山河舆图》悬挂在侧,孙承宗、袁可立、毕自严、倪元璐等重臣赫然在列。来自西域的最新情报已摆在众人面前。
“陛下,李自成受阻叶尔羌,转向北图,此乃意料之中。”孙承宗须发皆白,但目光锐利如昔,“其势已成西域一霸,然其内部分歧,外倚豺狼,看似凶猛,实则可分而化之。”
朱由检微微点头:“孙师傅所言极是。李岩此人,关键至极。他引导李自成北进,正合朕意。让其与准噶尔、叶尔羌残部先去纠缠,消耗各方实力。”他顿了顿,看向袁可立,“袁卿,当年你经营登莱,威震东江,于海外事宜颇有见地。依你看来,对这西域,当行何策,方能长治久安?”
袁可立沉吟片刻,道:“陛下,西域之要,首在交通。汉设西域都护,唐立安西、北庭,皆以重兵控扼要道,护商旅,传政令。臣以为,待时机成熟,当仿此旧制,于关键之地设大都护府,驻以精兵,屯田自给。兵锋所至,驿路随之,令西域与中原血脉畅通,则乱萌易消。”
毕自严接着道:“袁大人所言乃军事之要。然经济亦不可废。西域诸国、部落,多以游牧、商贸为生。臣建议,可效仿汉代‘通关市’,于边境设立官办互市,以茶叶、丝绸、瓷器易其马匹、玉石、毛皮。使其利与我同,则依附之心渐生。同时,可派遣工匠,传授中原耕作、水利之术,使其地渐行定居,则易于管理。”
倪元璐补充道:“毕大人所论,深合教化之基。经济交融之外,文化亦需引导。可允其部落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