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来得很快,他一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脚步沉稳地走进暖阁,空气中似乎都带进了一丝肃杀之气。他利落地行礼,声音低沉:“臣,李若琏,叩见陛下。”
朱由检没有看他,只是将御案上的那本《天鉴录》和几份密奏往前推了推。
“这上面的名字,还有李卿你查实的情况,都看清楚了吧?”
李若琏目光一扫,心头已然明了。那上面的名字,每一个都曾显赫一时,如今虽大多不在朝堂,但其势力盘根错节。他沉声道:“回陛下,臣已核实清楚,证据确凿。”
“好。”朱由检终于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李若琏,“按名单拿人。记住,要快,要准,不得走漏风声。查抄家产,务必彻底!所得金银、田契、古玩、商铺,一律登记造册,送入户部,充作军资。”
“臣,遵旨!”李若琏没有丝毫犹豫。他就是朱由检的快刀,皇帝指向哪里,他就砍向哪里。
“还有,”朱由检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这些人,不必再经三司会审了。证据确凿,罪无可赦。抄家之后,主犯……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饶是李若琏早有心理准备,心头也是猛地一跳。这可是大批的勋贵、士绅啊!但他脸上不敢露出分毫,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是!”
“下去办吧。”朱由检挥了挥手,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寻常小事。只有他自己内心知道处理这些狗东西不单单是为了现在的大明也是为了曾经的那个大明。
李若琏躬身退出,暖阁内再次恢复了寂静。朱由检走到窗边,目光幽深。他知道,这道命令一下,京城乃至江南,立刻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他更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北京城乃至天津、南京、常州等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锦衣卫缇骑四出,如狼似虎地扑向一处处深宅大院。
在天津卫,成安伯朱纯臣还在他那新修的别院里听着小曲,享受着美酒佳肴,盘算着下一批漕粮能带来多少进项,就被破门而入的锦衣卫直接按倒在地。他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番子翻箱倒柜,将他珍藏的金玉珠宝、地契账册一一抄检出来,这才如梦初醒,嘶声力竭地哭喊:“我要见皇上!我是功臣之后!我为大明立过功啊!”
带队的锦衣卫千户冷笑一声,将一份《皇明日报》甩在他脸上:“伯爷,立没立功,陛下清楚,百姓也很快就会清楚。您还是省省力气吧。”
在常熟红豆山庄,钱谦益正与几位名士好友泛舟湖上,饮酒赋诗,好不快活。突然岸边马蹄声如雷鸣,锦衣卫的官船直接靠了上来。钱谦益吓得手中的酒杯都掉了,脸色煞白,强作镇定地斥问:“尔等何人,安敢惊扰士林清议?”
带队的锦衣卫百户根本不跟他废话,亮出驾帖(逮捕证),直接宣读罪状:“钱谦益,罢官归乡,不思皇恩,结交匪类,讥讽朝政,生活奢靡,鱼肉乡里……奉旨,抄家拿问!”
“诬蔑!这是诬蔑!”钱谦益浑身发抖,还想争辩,却被两个如狼似虎的校尉架起就走。他回头望着他那精心经营的山庄,望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妻妾和满堂的藏书字画,心中一片冰凉,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恐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而在京城嘉定伯府,场面更是令人唏嘘。周奎仗着自己是国丈,起初还想摆架子,对着前来抄家的锦衣卫破口大骂:“李若琏!你这狗杀才!敢抄我国丈府?我女儿是皇后!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后!”
李若琏面无表情,只是挥手让人行动。当一箱箱的金银、一叠叠的田契、借据(很多都是高利贷)被抬出来,当那些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苦主在府门外哭喊控诉的声音隐隐传来时,周奎的嚣张气焰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瘫软在地的绝望。他最大的罪名,不是贪腐,而是“欺君罔上”——他无数次在皇帝皇后面前哭穷,骗取赏赐,背地里却聚敛了如此惊人的财富。
《皇明日报》紧随其后,以从未有过的犀利笔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