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的七月,辽河平原在灼热的烈日下蒸腾着滚滚热浪。被明军铁桶般围困了近一年的沈阳城,如同一艘搁浅在时间沙滩上的巨舰,曾经的辉煌与骄傲已被漫长的围困消磨殆尽,只剩下残破的城墙和死寂般的压抑。
这一天,沈阳城下的明军大营,气氛格外不同。战鼓没有擂响,号角也未长鸣,但一种山雨欲来的肃杀之气却弥漫在空气中。
平辽将军张之极、辽东督师卢象升等一众高级将领,齐集阵前,他们的目光都投向那面依旧在城头飘摇、却已褴褛不堪的后金旗帜,眼神冰冷。
很快,一阵骚动从明军阵后传来。士兵们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只见几名锦衣卫押解着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者,缓缓行至阵前。那老者衣衫陈旧,面容憔悴,眼神浑浊,但依稀还能从其轮廓中看出昔日的尊贵与威仪。
“是代善!是大贝勒代善!”明军阵中,一些曾在辽东征战多年的老兵首先认出了他,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低呼。
消息像野火般在明军阵列中蔓延。代善,努尔哈赤的次子,后金开创时期的四大贝勒之首,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物,如今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沈阳城下!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大明的意志不可阻挡,连这等人物都早已成了阶下之囚,沈阳城内的守军,还有什么希望?
守城的清军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城头上引发了一阵明显的骚动,惊恐和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扩散。许多汉军旗士卒和包衣阿哈,眼神中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光芒熄灭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加激动人心、更具诱惑力的消息,早已在明军营中口耳相传,此刻更是化作了无与伦比的士气:
“听说了吗?王老三!那个在辽阳断了腿的王老三,朝廷不仅给了厚厚的抚恤,没有媳妇的,朝廷安排配发倭桑国女人!”
“何止!李瘸子,就是火器营那个被铳子伤了肺的,没法再当兵了,直接被安排进了京郊的皇庄当了个小管事,吃穿不愁,体面着呢!”
“陛下仁德啊!死了,是为国捐躯,光耀门楣;伤了,是功臣,后半生有靠!兄弟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拿下沈阳,立下头功,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万胜!万胜!大明万胜!”不知是谁先喊出了第一声,随即,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冲天而起,震得沈阳城墙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士兵们摩拳擦掌,眼中燃烧着建功立业的渴望和以死报效君恩的决心。请战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这酷热的天气点燃。
张之极与卢象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时机,成熟了。
城内的盛京皇宫(沈阳故宫),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相对而坐,面色灰败,眼神中充满了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城外震天的呐喊声清晰地传了进来,像重锤般敲击着他们早已紧绷的神经。
“代善……连他都……哎!这一切看样早就注定了”济尔哈朗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颤抖。曾经的嚣张、不可一世,在断粮、疫病、内部倾轧和外部无休止的心理攻势下,早已被碾得粉碎。他深知,城破只在旦夕之间。
多尔衮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他伤愈后的身体依旧挺拔,但内心的支柱却在摇摇欲坠。他脑海中闪过皇太极那吐血的影像,闪过八旗劲旅昔日席卷辽东的赫赫武功,再对比眼前这绝境,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
“突围吧。”多尔衮的声音冰冷而绝望,“集中所有还能动的巴牙喇,从北门杀出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去漠北寻找皇上。”
济尔哈朗惨然一笑:“突围?谈何容易……张之极的包围圈,连只鸟都飞不出去。罢了,罢了……”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明军的总攻在惊天动地的炮火中开始。蓄势已久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向摇摇欲坠的城墙。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城墙多处被轰塌,明军精锐蜂拥而入。
城内,最后的混乱上演。一些自知罪孽深重、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