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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夹克的军绿色透出绛红,沉甸甸被血染透,湿漉漉贴在身上,脸上没半点血色。
俞凤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他死了??
—
“我靠!
你这丫头跑得还真快!”
黄毛气喘吁吁追进来。
被他一吼,俞凤清醒了。
仓惶在席铮和黄毛间徘徊,泪眼婆娑,“他……他……”
她说不出完整的话。
“贺小军……你他妈有病……”
突然,席铮低低骂了一句。
明明快不行了还要骂整句。
他想抬头,却没力气,四肢软绵绵的,像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只能勉强掀起眼皮。
眼神涣散无法聚焦,可他还是一眼看到身前的俞凤,眼眸里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
汗水、雨水、血水全搅在一起。
席铮强撑着,喉咙里风箱般喘息,“你……来……”
“……”
听得几声喃喃,俞凤一秒泪奔,沾血的双手茫然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替他摁住哪里。
他身体就像泉眼,汩汩地往外淌血。
“来……干嘛……”
席铮艰难蹦出最后三个字,喘息声越来越低,眼刀却依旧锋利,狠狠剜了黄毛一眼,带着明晃晃的警告。
谁让你叫她来。
“不是你叫我去找她的嘛!”
黄毛委屈的快哭了,反复念叨,“你说找她能干啥,就丫头片子一个,这不添乱嘛她。”
他越说越乱,声里全是慌。
……
一个小时前。
道上找俞八的几拨人火拼,席铮再能打,双拳难敌四手,钢管砍刀夹击,身受重伤。
失血过多,体力耗尽,最终,他倒在娘娘庙门口,昏死过去。
雨和血混合,在身下慢慢洇开。
黄毛现倒在血泊中的席铮,吓得魂飞魄散,一探鼻息人还有气,立马摇晃哭喊。
“狗哥!
狗哥!
你挺住啊!”
“找……别……找……她……找……”
席铮意识模糊吐出几个字。
混乱中,黄毛只听清两个字——“找她”
。
她。
自然是俞凤,除了那丫头,还有谁能让席铮念念不忘。
黄毛自以为领悟了大哥深意,先把席铮拖进大殿廊下避雨,头也不回冲向镇一中。
……
好一个“天才式”
误解。
看见席铮眼刀,黄毛恍然大悟,原来,狗哥那会说的是“别找她”
。
就说嘛。
—
俞凤不知道他和黄毛在吵什么。
她脱下衬衫盖在席铮身上,月白色短袖瞬间被血水染红。
现在,她终于敢碰他了。
俞凤手抖得查看他身上伤口,胸膛、小腹、手臂,棍伤、刀伤……
大大小小,短短长长。
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她把手按在他渗血的胸口,掌心能感觉到一片黏稠的温热。
恍惚中。
她突然想起玉山镇的小饭馆,摩托车的后座,夕阳下的矮墙头,除夕夜的图书室。
那个凶狠的他,嘴硬的他,扔钱的他。
和眼前这个快死的他。
俞凤眼泪决堤,啪塔啪塔掉在他染血的脸上。
摁的地方呼吸越来越弱,她又急又怕又气,哭着伸手拍他的脸,“你!
你不准睡!”
倏地。
她的手腕被攥住。
那只手冷的像彭河底的石头,血雨混合的湿滑触感,细微吧唧声清晰穿透耳膜。
席铮没力气说话,只是攥着。
仿佛用尽最后气力提醒她别哭。
“救人!”
俞凤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大夫!
现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