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摇螓首,继而劝道:“母亲,事到如今,再如何怨怼,亦难挽颓势。咱们远赴瓜州,权当是重起炉灶,何苦被旧日仇怨纠缠不休。若执念于过往仇怨,怕是要被这恨意熬干了心血。那陈维萱年少轻狂,许是心中愤懑难平,才莽撞行事,闹至御前。至于陈夫人,她待小妹婉蓉委实不薄,咱们看在小妹情分上,莫要再与陈府众人计较了,可好?”
苏夫人常氏沉着脸,一言不发。
肖玉凤素手盈盈,拈起细腻脂粉,眸中映着苏婉蓉的面容,蘸粉、轻点、晕染,手法娴熟,不多时,苏婉蓉仿若脱胎换骨,容光潋滟,眉眼弯弯处尽是温婉娇柔之态。
肖玉凤上前,牵起苏婉蓉手,二人向着维君与郡主所居之处款然而行。才踏入房门,便见玉兰亭亭而立,手中捧着一袭湘色软烟罗制成的衣裙。那料子如烟似雾,触手生凉,细腻柔滑,绣工更是精巧绝伦,细密的针脚勾勒出繁花缠枝的纹样,每朵花每片叶都栩栩如生。
待维君盥沐完毕,玉兰将那湘色软烟罗裙徐徐抖开,玉莺乖巧上前,协力将裙头擎起,维君身姿婀娜,款步踏入裙中。二人沿着维君玲珑身形,一寸一寸悉心抚平裙褶,再系上那丝带。丝带轻柔,蜿蜒于维君不盈一握的蛮腰之上,仿若灵动游蛇,随风轻摆之际,更添飘逸空灵之韵。
维君坐于雕花妆台前,星眸凝视镜中自己,秋水瞳仁满是期许之光。玉兰莲步趋近,拿起犀角梳,轻轻蘸取玫瑰香油,自维君如瀑乌发顶端,一下一下,舒缓梳理。梳就云髻,又从妆奁里,拣出一支羊脂玉簪,簪头所雕振翅蝴蝶仿若下一刻便能翩然飞起,轻轻插入发髻间,再添几枚珍珠步摇,维君莲步轻移,步摇随之微晃,发出的细碎声响恰似风拂银铃,清越悠扬。
诸事停当,一行人行至厅堂。维君与郡主则在膳堂吃着早膳。未几,府外喧闹乍起,陈安脚步匆匆入厅禀报:“老爷、太太,李公子一行已然至府门。”
陈奎年与肖玉凤忙整衣起身,款步迎了出去。
李青安一行人已然踏入府门,只见李青安一袭月白色长衫,神色淡然从容,行止间自有一股清正之气。
其旁,舅舅身着新衣,样式简单,显然是匆忙间缝制而成。岁月在他脸上刻满劳作的痕迹,此刻憨厚笑着,质朴之气浑然天成。舅母也穿了身新制衣衫,针脚粗大,色泽暗沉。她身形局促,双手交叠摩挲衣角,眉眼低垂,满是初入高门的拘谨,偷瞧着府中雕花门窗、精致廊柱,怯意顿生。
众人身后,曾秋良精神抖擞,满目朝气,望向陈奎年,笑容憨厚。尤氏携着二狗,款步相随,神色间透着些微拘谨,不时抬眸四顾。夏日的热风拂过,带着些许合欢花的甜香,轻撩起他们的衣角,却未能驱散初至这高门大户的紧张。曾宝富与曾玉莲站于众人身后,兄妹二人眼眸睁得溜圆,好奇与怯意交织在眼底,时而凑近窃窃私语,互评沿途见闻,口中不时逸出惊叹之音。
“青安,速请舅父舅母入正厅。” 陈奎年声若洪钟,阔步前行,雄浑之音响彻四周,瞬间打破了这片刻的局促。李青安闻唤,抬眸之际,身形已如疾风般迎上前来,双手抱拳,身姿笔挺,行礼间尽显恭敬,言辞恳切真挚:“伯父伯母,今日诸多叨扰,还望海涵。” 言罢,众人于这声声寒暄里,依序步入正厅。
踏入正厅,酷热顿消,仿若置身清凉幽境。抬眸,一幅松柏图雄踞粉壁,松枝遒劲、柏叶凝翠,墨韵间尽显风骨,似欲破壁而生。
厅中,红木条案沉厚古朴,案前四方桌稳立,桌面光润柔和。其上放置着一套汝窑茶具,茶罐丰腴,釉色如天青破晓;茶壶嘴若弦月,壶身素雅;茶杯轻薄,叩之清鸣,古韵四溢。
靠右窗几案,形如栖鹤,灵动有致。其上汝窑美人觚亭亭玉立,釉色含青,柔润生光,觚内粉百合娇绽,花瓣凝露,花蕊溢香,馥郁缠于茶香,漫于厅内。
脚下,青石地砖光可鉴人,灰青石面纹路似云似符,拼接精妙。厅中立一玻璃屏风,檀木框雕四季花鸟,隔出朦胧之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