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钢火恋歌(第1/2页)
1988年夏末,阳光跟熔化的铁水似的,泼在春城二十四中考场的水泥地上。
高考最后一门英语,铃儿声刚响过一半,龙虾就攥着被汗水浸透的准考证,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冲去教室。
钢厂的工装穿在身上,又闷又沉,后背已经被汗渍洇出一大片深色,粗糙的布料磨得脖颈发疼。龙虾甩着胳膊往前冲,满脑子都是“赶紧跑”,却没注意到,考场门口那棵老槐树下,一道红影正盯着他的背影,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
“同学,等一下!”
声音甜得像刚从井里捞上来的野草莓,裹着点城里姑娘特有的清亮,还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一下子就钻进了龙虾的耳朵里。
他猛地刹住脚,惯性让他往前踉跄了两步,回头的瞬间,眼睛“唰”地一下就直了——
红衣黑裙,红得像钢厂炼钢时喷溅的火星,黑得像深夜的天幕,裙摆被风掀起好看的弧度,带着股鲜活的劲儿。姑娘的黑发顺溜溜地披在肩头,阳光洒在发梢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皮肤白得晃眼,比供销社里卖的雪花膏还要细腻,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俩酒窝跟盛了蜜似的,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最勾人的是她的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星,又像山涧里的清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带着点好奇,又带着点玩味,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事。
龙虾活了十八年,除了龙灵村的姑娘,就只见过钢厂里那些皮肤被钢火烤得黝黑、说话大嗓门的女工。凤妹妹是俏,可那是带着土气的俏,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像刚摘的苹果;山茶花姐姐是美,也只是乡野里的美,少了眼前这姑娘的灵动和洋气。
他看得发怔,喉咙发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姑娘主动走上前来,脚步轻快,红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阵清清爽爽的香味——既不是村里妇人用的廉价花露水味,也不是供销社卖的雪花膏味,带着点草木的清新,又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馥郁,像山里雨后的野花,又比野花更精致,好闻得让他脑子发晕。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张薄薄的信封就塞进了他手心。
指尖刚碰到信封的刹那,龙虾像被钢厂的锻锤烫了一下似的,又麻又热,电流顺着指尖窜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信封是米白色的,带着细腻的纹路,透着股城里人的精致。
“考完再看哦~”
姑娘的声音软乎乎的,尾音带着点上扬的调子,像羽毛搔在心尖上,痒得他浑身发麻。她说完,转身就走,红裙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很快就消失在考场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龙虾攥着信封,心脏“咚咚咚”地擂着,跟钢厂里日夜不停的锻锤似的,震得他胸口发疼。他低头看着那封小小的信封,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烧红的钢坯,烫得他手心冒汗。
“她是谁?”
“信里写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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