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用报纸挡着嘴小声说:“你咋把张老板得罪了?昨天主任接了个电话,听着像是李主席打的,挂了就把你工位挪这儿了。”小张顿了顿,又递过一颗糖,“你也别太较真,主任那人,就爱拍上面的马屁。”
林舟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腻在嘴里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涩。他想起早上渠边村民的笑脸,想起苏晓递馒头的手,突然觉得这办公室的油墨味,比建材厂的废料味还呛人。
中午去食堂,他刚打了份炒青菜和米饭,就看见李曼端着餐盘过来,餐盘里躺着块红烧肉,油亮油亮的。“我猜你没吃好。”李曼把红烧肉拨到他碗里,“我妈今早炖的,特意让我给你带的。”
她瞥了眼不远处的主任——主任正对着县府办的人笑,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林舟一眼就认出,那是遴选报名表。“别理主任,”李曼压低声音,“我爸没帮我舅舅,还骂了他一顿,说他‘胡作非为’。遴选的事你也别担心,我同事说,主任的话不算数。”
林舟看着碗里的红烧肉,油星子浮在米饭上,像田埂上的露珠。他夹起一块,咬了一口,肉质酥烂,甜咸适中——是家的味道,和苏晓妈做的馒头一样,暖得人心里发颤。
“谢谢。”他小声说。李曼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谢啥?你帮村民讨公道,我帮你,都是应该的。”
食堂的风扇转着,吹起李曼额前的碎发,林舟突然觉得,这办公室里的冷板凳,好像也没那么凉了——至少,还有人记得给他带块热乎的红烧肉。
第三幕
苏家村头的老槐树枝叶茂密,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舟和周明远蹲在树底下,脚边放着个竹篮,里面装着苏晓刚送来的苹果,红彤彤的,还带着点晨露。
“尝尝,苏老栓种的,比当年还甜。”周明远拿起个苹果,擦了擦上面的灰,咬了一大口,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不在意地抹了抹,“你小子可以啊,敢跟李主席的亲戚叫板。”
林舟也拿起个苹果,咬了一口,脆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他笑了笑:“不是我敢,是村民们敢——王大爷偷偷捡废料,苏晓帮我录音,要是没他们,我啥也干不成。”
“知道就好。”周明远放下苹果,从兜里摸出本老笔记本——不是给林舟的那本,是本更旧的,封皮都快掉了,“你以为我当年在镇里,光靠敢说敢干就能成?老支书教我,‘硬刚是匹夫之勇,沉住气才是真本事’。”
他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1999年,我得罪了镇副书记,被发配去看仓库,天天跟老鼠作伴。老支书找到我,说‘你蹲仓库里,能看见啥?得蹲到田埂上,才知道谁在帮你,谁在害你’。”
林舟凑过去看,那页写着“仓库里的老鼠偷粮食,跟办公室里的人偷功劳一样,都得防着,但更要知道,粮食是村民种的,功劳也是大家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实在劲。
“张老板肯定不会甘心整改。”周明远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可能会找村民‘私了’,给点钱让大家别说话;也可能伪造整改证据,蒙混过关。你得沉住气,别跟他硬碰硬,等他露出马脚,再一举拿下。”
林舟点点头,把苹果核扔进竹篮里——核上还沾着点果肉,像没说完的话。他想起早上主任刁难他的样子,想起张老板狰狞的脸,突然懂了周明远的意思:不是不反抗,是要找对方法,像浇地一样,得顺着渠走,才能把水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这时,田埂那头传来脚步声,苏晓的爹扛着锄头过来,笑着喊:“周县长,小林,晚上来家里吃饭!老婆子炖了排骨,等着你们呢!”
周明远应得干脆:“好啊!正好跟你聊聊渠的整改——得让村民们盯着点,别让张老板耍花样。”
苏晓的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已经让村里的年轻人轮班守着渠了,他敢倒废料,我们就拍照,发给你!”
林舟看着苏晓的爹黝黑的脸,看着周明远手里的老笔记本,又看了看脚边装满苹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