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得，住进饭店后嘴巴刁得很，天天就爱吃些市面上见不着的稀罕玩意儿。”
“他特地叮嘱，你最近出海悠着点，别太招摇，免得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大人物？
林卫东心里咯噔一下，接过那沉甸甸的信封，若有所思。
他没急着回家，而是揣着钱，径直走到了养殖场工地的工棚。
“大壮，虎子，猴子……你们七个，都进来！”
他一声令下，正在和泥搬砖的七个汉子立刻扔下手里的活，一个个神情激动又带着几分忐忑地跟了进去。
工棚里，光线昏暗，只有林卫东一个人坐在张破桌子后面，神情看不出喜怒。
他一言不发，将那个从赵铁柱手里接过的厚信封，“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七个人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个信封，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林卫东慢条斯理地解开信封的线绳，从里面倒出一沓崭新得甚至有些硌手的十元大团结，还有一些零钱。
他没有数全部，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一张一张地点数起来。
“十、二十、三十……”
他的动作不快，每数一张，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七个汉子看着那钱越堆越高，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着，眼睛都看直了。
直到数出了三十五张，林卫东才停下手。
“这次出海，是实战演练，也是咱们‘东风’计划的开门红。”
林卫东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里是三百五十块钱， 是这次的奖金。”
“你们七个，每个人五十块！”
“轰！”
五十块！
那是什么概念？
一个城里最体面的国营厂正式工，不吃不喝干上一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么多钱！
可现在，他们只是跟着队长出去溜达了一圈，就挣到手了？
七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全都傻了。
“队……队长……俺……俺没听错吧？五……五十块？”胆子最小的孙猴子，结结巴巴地问，嘴唇都在哆嗦。
“没错，五十块。”林卫东点点头，“一人一份，现在就发。”
“扑通！”
孙猴子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伸出那双满是老茧和泥污的手，颤抖着，从桌上拿起那五张崭新的“大团结”。
他翻来覆去地看，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那油墨的香味，
然后，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突然把脸埋在钱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俺的爹啊……俺的娘啊……俺活了三十年，俺爹娘在地里刨了一辈子食，连十块钱长啥样都没见过啊！”
“俺家那屋顶漏了两年了都没钱修，俺娃儿长这么大连块水果糖都没吃过！”
“呜呜呜……有了这钱，俺能给俺娘扯块新布做衣裳了……能给俺娃儿买肉吃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
这哭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林大壮，这个铁塔一样的汉子，虎目含泪。
赵虎，那个在海上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此刻也死死地咬着嘴唇，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们都是穷怕了的人！
五十块钱，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数字，是娃儿过年的新衣裳，
是婆娘病了能买药的救命钱，是家里塌了房梁能重新立起来的顶梁柱！
林大壮猛地走上前，他没有拿钱，而是对着林卫东，重重地一抱拳，嘶吼道：
“队长！俺林大壮是个粗人，不会说别的！”
“从今天起，你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你让俺下油锅，俺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