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朱迎竟不稀罕了。
他的孙儿,不稀罕皇祖父的疼爱了。
见父皇眼角滑下泪水,朱标如遭雷击,半晌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爹说的大孙子……莫非是朱迎?”
“除了他,还有谁敢不稀罕咱的疼爱……”
朱元璋语声萧索。
朱标默然。
他心中暗想:那朱迎终究并非血脉至亲,又何至于此?怎不见你对允炆、允熥他们这般倾心?
这话他只敢藏在心里。
若真说出口,只怕要招来雷霆震怒。
你 ** ,这也怪我?你自个儿的亲儿子都认不出,反倒责怪起老子来了?
连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你这爹当得可真是够窝囊的!
“说不定英小子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您是不是没听出来?”
朱标强忍着心中的无奈,开口劝慰。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走吧,你走吧,让咱一个人静静,赶紧走吧。”
朱元璋连连摇头,朝他用力挥手。
“这……”
朱标一时语塞。
但见朱元璋满面悲伤与落寞,心知自己难以平复他的情绪。
他缓缓躬身行礼,说道:
“那爹您保重身体,儿臣先告退了。”
朱元璋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
朱标见状,慢慢倒退着走出大殿。
大殿门外,郑有伦右手缠着白布,见到朱标出来,躬身行礼。
“太子爷。”
朱标微微点头,看着他受伤的手,问道:
“伤势如何?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郑有伦摇头:
“一点小伤,不敢劳动太子爷费心,奴才自会处理。”
“孤怎能不关心?若不是你及时抓住父皇的天子剑,只怕孤此刻已不在人世。”
朱标说道。
“太子爷言重了,您有大明龙气护体,就算奴才不动手,您也不会有事。”
“你该知道,孤和父皇向来不信这些虚无缥缈之说。”
“是,陛下与殿下自是主宰天命之人。”
“罢了,既然你能自行处理,那就随你吧。”
朱标摆手,忽而脸色一沉,紧紧盯着郑有伦。
“孤现在只想知道,今日父皇与那朱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郑公公,想必你能告诉孤吧?”
郑有伦沉默片刻,答道:
“此事奴才不敢议论,也无权议论,还请殿下亲自去问陛下或英公子。”
朱标眼中顿时迸出骇人杀气,冷声道:
“你胆子不小,竟敢忤逆孤,难道不怕死么?”
郑有伦只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
朱标眼中的杀意渐渐退去。
“念在你对父皇忠心不二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记住,没有下次。
即便父皇要保你,孤也有千百种方法取你性命。”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郑有伦朝着他的背影躬身行礼,道:
“奴才恭送大明皇太子殿下。”
华灯初上。
朱标身着便服离开皇宫,一脸阴沉地走向秦淮河边的街道。
同一时刻,东宫春和殿内。
吕氏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领着几名宫女来到儿子朱允炆的房间。
才进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允炆,允炆。”
本已在床上睡下的朱允炆悠悠转醒,含糊应道:“娘。”
吕氏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将他拉了起来。
“还睡?都什么时候了,快起来!”
朱允炆刚被叫醒,神思还有些恍惚。
他望了望门外漆黑的夜色,不解地问:“娘,不是您叫孩儿早些歇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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