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炁性’融合,以药师之心念、真炁为引,调和鼎沸,讲究君臣佐使,气机相感,成丹之时或有异象,药效宏大且往往蕴含一丝造化玄机,但失之难以量化、难以大规模复制,且对制药者修为要求极高。”
他拿起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小瓶:“而此世之法,重‘成分’明确、含量精准、工艺标准、安全可控。可大规模生产,惠及众生。然则,此过程如同庖丁解牛,将浑然一体的草木‘炁机’拆解、提纯、量化,虽得精准与规模,却可能失了那草木本身蕴含的天地自然之‘全炁’,以及药师以心念真炁赋予的微妙调和之力。其药效,或更‘直接’,或更‘专一’,却也少了些古法丹药的‘灵性’与‘变通’。”
沈懿恍然大悟,眉心玄玉印记微微发热,似乎在快速理解着这截然不同又隐隐相通的制药理念。前世是“合”,以心驭炁,融万物生机于一炉。今法是“分”,以器析物,求精准稳定于毫厘。前者玄妙却难控,后者可控却失之于“碎”。
“殊途,而同归。”
清风道长总结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无论古法今法,其根本,皆在于解除病痛,护佑生灵。古法之‘炁’,在此世或可理解为更精微的‘能量’与‘信息’。今法之‘分子’,亦是构成万物、蕴含‘炁机’的基础。老道在此间制药,亦是尝试以道医之‘炁性’理论为指引,借用此世精妙器具进行验证与探索,寻求一条融合古今、取长补短之路。例如,以仪器检测结果,反推古法炮制对药材‘炁性’也叫化学成分改变之规律。或以现代提纯技术获取核心药力,再尝试以微弱真炁引导其‘炁机’流转,模拟古法调和之效……虽艰难,却是一条新路。”
他拿起一个装有淡黄色提取液的小瓶,又拿起旁边一个他早些时候用古法小丹炉炼制的、同样以何首乌为主的褐色药丸:“你看,二者皆源于此草,皆取其温养之性。一者如涓涓细流,清晰可测;一者如大地厚土,浑然一体。孰优孰劣?端看病患所需,情境不同罢了。在这规矩森严之世,老道能做的,便是以古法之心,借今法之器,于这方寸之间,探索药之大道。”
沈懿看着道长手中那瓶现代提取液和那枚药丸,再环顾这间融合了冰冷仪器与古老草药气息的药室,心中翻腾不已。前世精研的毒术药理,在此世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演绎。那所谓的“分子”、“成分”,在玄玉印记的感应下,是否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炁”之凝聚?现代器具展现出的精密与力量,又何尝不是一种对“规则”与“力”的极致运用?而道长所言的“融合”之路,在她心中悄然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条路,或许比她想象的更为广阔,也更为艰难。
夜色深沉,药室里,一老一少的身影在白炽灯下,一个在玻璃器皿间操作,一个在仔细观察感应,古与今的智慧,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正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深刻的对话。玄玉印记持续散发着温润的光,仿佛在贪婪地吸收着这来自两个世界的、关于“药”与“道”的磅礴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