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收回手,把手机盒子重重按在腿上,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不悦:“诊费不收!手机不要!沈懿,你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啊!那我要怎么联系你?总不能指望我天天往你们那个山旮旯里跑吧?”
她气鼓鼓地瞪着沈懿,像是要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瞪出个窟窿来。
联系?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懿心底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楚晴带着火气的视线。
楚家这条线,如同一条刚刚搭上弦的暗线,价值远非一部手机可比。
清风道长与楚涵的旧谊是引子,楚晴本人的脾性、在楚家的地位,乃至未来可能的走向,都值得耐心经营。
此刻的“不近人情”,恰恰是为了日后更深的“人情”。
“之后……”
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会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楚晴一愣,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了个洞,气焰莫名消下去大半。
她狐疑地看着沈懿:“礼物?什么礼物?神神秘秘的……”
沈懿却已重新合上眼帘,不再言语。
车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和楚晴带着困惑的喘息。
大小姐,无论哪个朝代,都自有其骄纵与价值。既不必刻意逢迎,也无需轻易得罪。
沈懿的唇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放长线,方能钓得深水中的大鱼。
……
清风观的日子恢复了山间固有的节奏,晨钟暮鼓,药香氤氲。
沈懿每日的功课除了研习这时代的知识外,亦是把前世毒圣师父的《万毒纲目》融入其中,接着慢细梳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现代医学的庞然体系、中医沉沦的现状、精准冰冷的解剖图谱、潜藏于市井的古法生机……如同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在她脑中铺陈、碰撞、组合。
清风观后山的药圃在她眼中不再是简单的药圃,而是一个亟待整合与提升的资源库。
山下县城的玉龙中学,也不再仅仅是暂时栖身的场所,更像是一个观察现代规则与年轻脉搏的天然窗口。
这份平静被一股喧嚣的热浪打破。
玉龙中学的操场上,往日空旷的场地被鲜艳的彩旗、巨大的横幅和攒动的人头彻底占领。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激昂的进行曲,鼓点敲得震天响,混杂着各班拉拉队此起彼伏、近乎嘶吼的加油声浪,形成一股巨大的、躁动的声波洪流,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汗味、防晒霜的甜腻气息、塑胶跑道被烈日炙烤后散发出的微焦气味,以及小卖部零食的油香,种种味道混合发酵,形成一种独属于青春竞技场的、令人窒息的荷尔蒙气息。
“玉龙中学第二十三届运动会,现在——开幕!”
校长洪亮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点燃了更大的欢呼。
沈懿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蓝白运动校服,安静地站在高一(三)班的队列末尾。
她个子高挑,身姿挺拔,在喧闹的人群中像一棵遗世独立的青竹,与周遭狂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主席台上唾沫横飞的领导,掠过跑道上像打了鸡血般冲出去的短跑选手,落在远处铅球场地那沉重的金属球体上,又滑向沙坑边高高扬起的沙尘。
热闹是他们的。
她的心思,沉静如古。
省城医科大学的解剖图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与眼前这些奔跑跳跃的年轻躯体产生某种奇异的映照。
“沈懿!沈懿在哪儿?”
班长李伟拿着几张表格,满头大汗地从人群里挤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焦灼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沈懿抬眼看他。
“我的天!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