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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终于在一片极度压抑和愤懑的气氛中结束。
下课铃响,许多学生红着眼圈沉默地离开,几个女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沈懿却依旧僵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她低着头,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她的眉眼,无人能看到她此刻眼中翻涌的、近乎实质的杀意和冰冷。
一个女生小心翼翼担忧地走过来:“同学……你没事吧?”
此刻的沈懿,虽然沉默,却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她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眼睛,黑得吓人,深不见底,里面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无声燃烧。
“没事。”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不像她自己的声音。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向外走去,背脊却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
走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那些黑白影像,那些数字,那些老师的话语,在她脑中反复回荡、撞击。
她走到校园里一棵僻静的古树下,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缓缓闭上眼睛。
需要冷静。
必须冷静。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仇恨需要力量来支撑。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运转玄玉印记和内息平复翻涌的气血,却发现那股戾气盘踞在心脉,难以化开。
她想起自己拥有的力量,传统古医道和毒理的传承,如今,前世的束缚已经不再,没有任何人事物能桎梏于她,眼下她还在对现代知识的疯狂吸收。
她能做些什么?
仅仅自保?仅仅救人?仅仅探索医道?
在此之前,或许是的。
她的目标清晰而“自私”——强大自身,找到一条融合古今的医道,或许能济世救人,但核心是为了自身超脱和验证所学。
但现在,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被烤干的同胞,那被解剖的烈士,那被窃取的经方……像一道道血色的烙印,刻在了她的道路上。
她的医术,她的毒术,不应仅仅是一种技艺,一种追求。
它更应该是一种……力量。
一种能守护的力量。
一种能让觊觎者付出代价的力量。一种能让她有朝一日,或许能追回失落的瑰宝,让它们重归故土的力量。
她知道这条路将更加艰难,更加危险,甚至可能与她追求医道本心相悖。
但有些事,知道了,就无法再当做不知道。
有些恨,生根了,就无法轻易拔除。
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黑色火焰已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定的冰冷。
如同万载寒冰,封存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绝对的目标和决心。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宋尧的电话。
“宋会长……”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你之前说,现代医学最前沿……在米国和脚盆国?”
电话那头的宋尧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是……是的。尤其是脚盆,在某些领域,比如消化道早癌筛查、再生医学、还有……呃,他们基于汉方药的研究也很深入……”
“汉方药……”
沈懿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望向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个岛国之上。
那里,有最先进的医学技术。
那里,也可能存放着,原本属于这片土地的、沾着血的瑰宝。
她的未来之路,似乎在那滔天的恨意与冰冷的理智交织中,悄然偏转了一个方向,指向了一片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杀机四伏的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