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侧目看向副驾驶座的沈懿,她正静静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光影,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平静,却也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疏离。他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学术机会”而去那个派对的。她的目光太过锐利,观察太过专注,与那些真正渴望融入那个圈子的年轻学者截然不同。
终于,在驶离庄园区,进入相对安静的城市道路后,柴谦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懿……”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明显的担忧:“以后……离那个凯尔·奎恩远一点。”
沈懿闻言,缓缓转过头,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柴谦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语气急促了几分:“那个人……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很混账,也很危险。他身边围绕着太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东西。如果你是想在生物科技领域发展,我可以介绍其他公司给你,我家和几家声誉很好的生物基金都有往来,没必要非盯着奎恩……”
他一股脑儿地说着,试图用真诚打消沈懿那不为人知的念头。
他隐约感觉到,沈懿的目的绝不单纯,而这种不单纯,很可能将她置于险境。
沈懿安静地听着,大脑飞速运转。柴谦比她想象的更敏锐,想要完全瞒过他,几乎是不可能的。过分掩饰反而会引来更深的怀疑和可能的阻碍。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激发他同情心、甚至能将他转化为助力的理由。
就在柴谦话音落下,车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时,沈懿微微垂下了眼帘。当她再次抬起眼时,那双总是清冷平静的眸子里,竟然蒙上了一层难以化开的悲伤与隐忍,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柴谦……”
她轻声打断他,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决绝,还有一丝仿佛终于找到倾诉出口的脆弱:“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柴谦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承认。
沈懿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那种带着痛楚的语调缓缓说道:“我接近奎恩,不是为了什么前途……是因为我的家人。”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才继续说道:“我有个叔叔,几年前,他参与过奎恩生物科技在海外的一项新药临床试验。后来……他死了。官方说法是突发性器官衰竭,意外。但我们家收到过一些匿名的碎片信息,暗示那款药物存在未被披露的严重副作用,而奎恩公司……他们掩盖了真相。”
她的谎言编织得真假参半,语气中的痛苦与仇恨演绎得恰到好处。她描述了一个“叔叔”如何从满怀希望到痛苦离世,家族如何寻求公道却石沉大海,奎恩公司如何用强大的法律和公关手段将一切质疑压了下去。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背负着家族血海深仇,不惜一切也要查明真相的孤女。
“我来米国读书,努力进入顶尖的实验室,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接近真相。”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偏执的火焰,“我知道奎恩很危险,凯尔·奎恩更危险。但我没有别的选择。对不起,柴谦,我利用了你的好意,把你卷进来……但我真的需要这个机会,我需要知道他们到底隐藏了什么。”
一番话说完,车内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
柴谦完全被震住了。
他之前所有的猜测——比如沈懿是想走捷径、或是想攀高枝——都比不上这个“真相”来得冲击。
他看着沈懿眼中那强忍的泪光和深切的悲痛,心中所有的疑惑瞬间被巨大的同情和一股保护欲所取代。
原来她冷漠的外表下,藏着如此沉重的过往和执念。
原来她的优秀和努力,背后是这样一个悲壮的目的。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揣测她的动机,他顿时感到一阵羞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