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蜷在里头,一路晃到婆家。
更早的时候,连竹竿都省,新娘子穿着借来的大红袄,踩着露水步行进门。
不是婆家抠门,是政策卡得死,谁家要是敢铺张就挨批,能分几块水果糖、散两包“大前门”就算给足面子。
宋红军蹲在门口,吐出一口烟圈,半眯着眼出主意:
“要我说,你两家距离也不远,要不就从各家弄点红布,铺过去也成。”
顾辰远但笑不语,指尖在桌面轻敲,像打着拍子。
“宋叔,你这个主意可不行,我娶红颜可不能办得那么不光彩。您就放心吧,我留着一手呢。”
“留啥手呀?都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卖关子!”
宋红军急得嗓子直冒烟,“再磨叽,吉时都要过了!”
“我的后手就是——”
顾辰远话音未落,村口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轰鸣,像夏末的闷雷滚过麦田。
他耳尖一动,眼角倏地绽开笑意,整个人瞬间亮起来,像有人在里面点了一盏灯。
“来了!”
他啪地合上表盖,长身而起,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雀跃:
“诸位,别愣着——跟我出去接新娘!”
两辆车头绑着大红绸的“铁壳虫”一前一后喘着粗气停在顾家土墙外,阳光照得墨绿车漆晃人眼。
他们应该有百年没响过汽车喇叭,这一摁,比过年放“二踢脚”还炸耳。
“呼啦啦——”
半村的老少爷们、大娘小媳妇全被吸过来,里三层外三层,把窄土路围成铁桶。
“我的老天爷,这是啥戏码?就是村子里来戏班子,也没有这阵仗啊!”
“铁牛进村啦!我活了五六十年,头一回见不用马拉就能跑的轿子!”
“别瞎嚷嚷,小声点,别让人家领导听见!”
“领导?咱村最大的官就是大队长和书记了,哪来的领导?”
“万一是杨家那俩混账的靠山来报复呢?”
“呸!杨家的儿子都已经被关起来了,靠山敢来,咱用锄头给他轰出去!”
“可要是顾家的亲眷,咱咋没听过?”
“顾家根子都在咱们青岩,连只外地蚂蚱都没飞过墙头!”
“那你说这是谁?总不至于是顾辰远自己变出来的吧?”
“我不知道啊!接着看,一会儿盖子就揭了!”
七嘴八舌像炸了麻雀窝,声音浪头一波高过一波。
就在这股热浪里,前头那辆车“咔哒”一声,车门往外一掀,先伸出一条穿着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