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刚到门口,一只铺着红纸的搪瓷托盘便端端正正地递到轿帘前。
托盘的中央摆着一只鼓囊囊的大红纸包,纸角用金粉画着“囍”字,明晃晃地告诉众人:这是给“把轿门”童子的买路钱。
按老例儿,红包不到手,新娘只能端坐在轿里干等;
红包一收,童子下车,新娘才能下。
今日把轿门的,是谢瑶家的小儿子。
一个六岁出头的小毛头,还没进过育红班,数数只认得“1”和“2”,平日兜里最多摸过五毛钱的钢镚儿,连“大团结”长啥样都没什么印象。
谢瑶昨晚掰着手指教了半宿:“见着红纸包先拆,里头那张绿绿的、印着大头像的,就是十块钱,记住了?”
小家伙懵懵懂懂,只记得“十块”这个数字,却根本搞不清那到底是一笔多大的“巨款”。
此刻他踮着脚尖接过红包,两只胖手指笨拙地撕开纸角,抽出那张崭新的十元券。
绿底子、大头像、花纹繁复,在他眼里跟一块钱的票子差不多,只是颜色更深些。
“咋样?够数不?”旁边有婶子憋笑逗他。
小家伙皱着眉毛,把钞票翻来覆去地瞧,最后奶声奶气地嘟囔:“才一张啊……”
孩子说着把红包又放了回去。
端红包的小华当场懵了,心里嘀咕:这是咋回事?昨晚明明说好了的吗?难道说十块钱他们还嫌少?
马丽站在人群里,朝自家男人丢了个眼色,低声催促:“先端回去,问问书记,该怎么办?”
小华只得折回院中,去找宋红军,很是着急的说道:“书记,十块钱红包,那孩子嫌少,又给退回来了!”
宋红军怔住:“昨晚不是说得好好的,咋翻脸不认账?”
崔秋华听见动静,问清楚怎么回事后,本着息事宁人,对小华说:“再加一张吧,大喜的日子,别僵在这儿。”
小华只好又去账房领了一张“大团结”,塞进红包,沉甸甸地再端过去。
可没走两步,那孩子的小手一伸,把红包又推了回来,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嘟囔:“才两张……”
远处谢瑶看得分明,偷偷给儿子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就这么干!
小华被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差点当场爆粗口。
正欲转身,忽听耳边有人细声喊他:“小华……”
他循声望去,只见沈红颜正襟危坐,盖头下的眸子却斜斜瞥来,右手两根手指交叉,轻轻比了个“十”字手势,又迅速收回。
小华一头雾水,端着托盘返回内院,把事儿一说,众人也是听的直挠头。
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