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远处山尖上最后一抹霞光。
“说完了?”
“……说完了。”
“说完了就滚。”
顾辰远转身,门板在他手里“咣当”一声合上,震得杨铁柱耳膜发麻。
“有那功夫磨牙,我还不如回去教媳妇种蘑菇——至少蘑菇懂事,知道什么叫分寸。”
门缝里飘出沈红颜的轻笑,像一根羽毛,轻轻挠在杨家众人的脸上。
杨铁柱愣在原地,手里那纸“民意”忽然变得烫手,仿佛按着的不是红手印,而是刚出锅的烙铁。
“顾辰远,你别太狂!你那几个兄弟还遮不了这天!咱们——走着瞧!”
杨铁柱吼得脖子青筋暴起,像根要迸裂的井绳。
顾辰远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替他掸了掸肩上的灰,声音低却清晰:“我拭目以待。”
院里,家人们围了上来。
“小远,怎么了,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顾辰远笑出一口白牙,“有事的是他们。”
……
杨铁柱拖着脚步回村,刚拐进巷口,就被族人里三层外三层裹住。
“咋样?他服没服?”
“吓跪了吧?”
“队长,你说话呀!”
几十双眼睛冒绿光,仿佛他嘴里能吐出金元宝。
杨铁柱嘴角抽了抽——
“他说——滚!”
不过,这话打死他也不能如实交代啊,自己这么被人下了面子,要是被大家知道了,自己的脸就彻底不用要了。
“他没答应,明天我们只能去起诉了!”
他闷声扔下一句,拔腿就走。
心累啊,这个事情弄得自己比连耕十亩地还累。
夜像口黑锅扣下来。
杨铁柱回家直接晃到西厦子,推门,“吱呀”一声,像猫叫。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劈成惨白的一条。
炕角缩着个人影——媳妇早上刚被带走,家里就剩这个女人了,人少好办事。
很快,便传来了压抑的喘息声,哭声断断续续,像钝锯割着他的神经。
杨铁柱蹲下去,狠狠抹了把脸:
“别哭,再哭……天就更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