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加人!”
他咬咬牙,把空烟盒攥成一团,“再加两毛工钱,早一天完工,早一天踏实!”
顾辰远没把“加钱”挂嘴边,心里却门儿清: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第二天鸡刚叫,他拐进合作社,掏出攒的工业票,秤了二斤白花花的砂糖。
“大姐,灶上多烧两桶开水,白糖管够,匠人们渴了添点甜。”
顾晓秋愣在柜台后,眼圈倏地红了。
她才是姐姐,却叫弟弟操着心,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把糖袋抱在怀里,像抱着滚烫的良心。
消息比风传得快。
农活收尾,闲汉子、半大孩子、六旬老汉,能动的全来了。
两三天工夫,工地乌泱泱聚起四十多号人——
一天两块,现钱不赊,谁不想抓两把零花?
顾辰远从县城回来,拖拉机“突突”一进管庄,就被等工的人围个水泄不通。
他把钱袋往王铁汉怀里一塞:“按人头发给,钱不够找我。”
厚厚一沓毛票,散发着新鲜油墨味,像磁铁吸着每一双渴望的眼睛。
率先收工的是塑料大棚。
银白钢筋拱成两道长虹,覆上无滴膜,阳光下亮得晃眼。
顾辰远心里拨过算盘:
钢筋、塑料布、立柱、人工,算下来一千五一个大棚,俩棚三千。
对他来讲——就是九牛一毛;
对村民而言——这是个天文数字,想都不敢想。
挨着后山的两间小屋也起了脊。
墙皮还没干透,顾辰远已当场清账,锱铢不欠。
次日天未亮,他牵着借来的黄牛,犁刀划破湿润的表土,翻起黑油油的波浪。
一米宽的垄排得笔直,像等待检阅的方阵。
菌种撒下去,细雾喷透,薄膜一盖,温床即成。
顾辰远站在田埂上,望着蒙着白雾的垄沟,轻轻呼出一口气:
“蘑菇出来,票子也就跟着出来了。”
当然,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快。
犁地这活儿,看似只是扶着犁、赶着牛在田里走几圈,可真正干起来,才知道其中艰辛。
大棚里空间狭窄,牛轭施展不开,脚步一深一浅,泥土又湿又黏,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浆糊里,拔脚都费劲。
顾辰远弯着腰,一手扶着犁把,一手拽着缰绳,肩上肌肉
